容钦眸光幽深,捏着手机一角转了一圈,又若有所思地扫过赵阔,起身离开。
回到车上,他打了一通电话,听对面说完后,平整的眉心拢起一块褶皱。
“我明天就去剧组。”
三年前他能做成的事情,三年后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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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梁束早早起来到楼下化妆间。
坐下闭目养神,任凭化妆师摆弄。不一会儿,梁束的助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瞧就知道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在心里嗷呜着痛哭两声然后硬着头皮问,“您吃饭了吗?”
“没有。”
果然。
“那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没有胃口。”
然后就是死一边的寂静。
大家都敏感察觉到梁束心情不佳,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
除了化妆师发出的细微响声,偌大的化妆间里一声没有。
死寂般的安静让人喘不过气,化妆师跟梁束合作过两个剧组,于是壮着胆子开口,“您今天黑眼圈有点明显,我打点遮瑕。”
“您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半晌之后,梁束才嗯一声。
“有点事,没睡。”
化妆师下意识看眼梁束助理,两人目光相触,梁束助理都快哭了。
说实话梁束是个非常好相处的老板,但他在某些时间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难以琢磨且无法靠近。
昨天在他收到老板信息要冰袋时,他就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送冰袋时看到老板沉郁的面色心道果然。
百般思虑,他还是往前一步,然后在化妆椅旁边小心蹲下,“老板,今天容总要来。”
梁束睁开眼,垂眸看他,半晌后点头,“知道了,跟楚时卿说了吗?”
助理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去通知。”
梁束重新阖眼,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梁束睁开眼时,化妆师瞧见他眼里密布的血丝心里啧啧,忍不住劝道,“要不您跟魏导说一声晚点拍吧?”
“不用。”
说着,往门口瞟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化妆师察觉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突然反应过来,“咱们女主怎么还没到?”
疑惑地小声嘟囔,“平常跟您前后脚下来啊。”
虽然化妆师是第一次跟安涴合作,但对安涴印象不错。既踏实又有灵性,还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明日之星谁不喜欢,谁不愿意交好?
化妆师小心开口询问,“要不派人去问问?”
梁束轻嗤,“随便。”
说来巧,刚刚屋里好几个人呢。就俩人说话这功夫都跑出去忙了。
化妆师左右看一眼,“要不我上楼看看。”
话音还未落下,言桥从门口进来。
两个男人目光透过明亮的化妆镜碰撞到一起。
言桥颔首,挪开眼,转头问化妆师,“安涴呢?”
化妆师刚要开口,梁束突然站起来,扔下句我去,就大步走向门口。
言桥目露疑惑,还没来得及问,梁束已像一阵风从他身边飘过。
直到看不到梁束,言桥才收回目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结果刚看向化妆师,视线相交刚要询问时,化妆师就跟受惊一般猛地避开他。
言桥:?
梁束乘电梯上楼,穿过走廊到隔壁门前站定。
沉默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屈指叩击门板。
咚咚两声,没人开门,门内没有声响。
梁束拧眉,又敲,这回叩击动作显得有丝急促。
“安涴。”
他沉声喊她的名字,耐着性子等。
然后就听到一声很细微的呜咽。
梁束立刻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没两分钟王希慷喘着粗气从走廊转角出现,在看到梁束快步走来时诶了一声赶紧从兜里掏出房卡。
“电梯满了,我跑上来的。”
梁束没理他,接过门卡转身疾步回到安涴房门,迅速扫房卡。
滴一声,他推门。
居然没有推动。
梁束焦急喊了两声安涴,门只开了窄窄一道不透光的缝隙,手上想用劲又不敢。
王希慷在一边,也急得一头冷汗。
“这可咋办,安涴是不是在门后晕倒了?”
梁束垂眼思考,没应声。
王希慷正想要不要打119时,就看梁束突然蹲下,伸出手探进那道细窄的门缝。瞬间愣住,而后赶紧出言阻拦,“不行这太窄了,你手伸不进去。”
强行伸进去也会受伤。
梁束没看他,也没出声。
左手手掌扶住门板,右手缓慢钻进门缝往里探。
因为缝隙太窄,梁束皮肤被挤压先是变红又变成没有血色的白。木门边缘细小的瑕疵随着他坚持往前的动作划过他手心,又划烂他手腕内侧皮肤。
王希慷看得呲牙咧嘴直皱眉,想说话,瞧眼梁束面沉如水又咽回去。
梁束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心思都在指尖上。他艰难往前探寻,终于碰到毛茸茸的头顶。小心将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往里推,可手腕被门别着,使不上劲。他只好一边哄她一边轻轻推她。
“若若,往里一点,听话。”
嗓音沉磁,柔情似水。
王希慷惊悚地瞥开眼。
可惜毛茸茸的脑袋听到他的声音觉得这边更好,无意识地往梁束掌心上蹭。
“不是这边”,梁束无奈低声诱哄,嗓音带着蓄意的喑哑,“往那边点,你再挤我我就要掉床下了。”
王希慷:……
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看,跟见鬼了似的。
门内往这边挤的动作果真顿住,而后咕哝一句什么,转身往另一边翻身。
门缝骤然变大,光线争相恐后钻出房间,梁束松口气,右手脱力撑在地上缓了一秒钟,而后立刻起身推开门。
走廊光线昏暗,房门被推开一瞬眼前被晃一片白。
眼睛适应后,看到安涴躺在门口,白皙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手里还握着他昨夜送来的冰袋,此时已经融化,在地上洇出一圈水渍。
梁束弯腰将她牢牢抱入怀里,大步走进卧室。
王希慷小心翼翼在后头跟着,看眼梁束面色,一声都不敢言语。
梁束小心将人放到床上又盖上薄毯,然后用手背轻碰她的额头。
转眸看王希慷,“有体温计吗?”
王希慷连忙应道,“没有,我再去买退烧药。”
“她吃不了布洛芬,换一种。”
王希慷转身离开,房门被从外关上。
梁束站在床边垂眸看她,看她眉心紧蹙睡得不安稳,上床在她身旁躺下。刚抬起手臂还没揽她,她就跟机敏的小动物一样,往他这边挪。
直到找到熟悉的位置才不动,安心陷入昏睡。
梁束放下手臂虚拢着她后背出神。
过了一会儿垂眼看着怀里把自己烧得红彤彤的女人,不满地嘟囔,“你不是不跟我和好?”
“不是不吃回头草吗?”
“现在抱我倒是抱得紧。”
梁束又想到之前。
这三年,每次怨她恨她时,每一个无尽的黑夜,他只能靠回忆坚持下来。
他们以前在一起住时,别看安涴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实则是把自己粘人那面藏得深。睡觉时一开始她睡自己那边,一旦睡着不仅挤他,还往他身上骑。
如果骑不到他身上,她的小脚丫就焦急地一直蹬,像寻不到台阶似的,着急。
不骑到他就睡不安稳。
梁束束手无策只好躺平,任她为所欲为。
她会软软地贴过来,手臂也揽住他,就乖巧了。
但是梁束被她像八爪章鱼般紧紧攀住,晚上睡不大好。早上起来眼下一片青灰。
醒来后,安涴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安涴红着脸指天发誓,“我今天晚上一定不骑你!”
梁束幽幽,“是你说不骑就不骑的吗?”
她每天晚上都这么说,每天晚上还是骑。
闻言安涴像熟透的水蜜桃,脸更红,“那你晚上看着我,别让我骑你。”
梁束无奈叹气,“是我说不骑就不骑了吗?”
“我说的,不算啊。”
安涴抿唇,芙蓉雪面爆炸红:“……”
搭在腰腹上的纤细手臂热得跟暖宝宝似的,梁束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握住她手指要掀开她手臂去卫生间找湿毛巾给她擦擦身体。
别烧坏了。
刚还松散的手臂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收紧,不让他走。
梁束顿住,目光幽深地看她。
过了半晌才哑声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索性往后一靠不再动,闭目养神任她抱。
手机震动。
梁束这才想起来忘记,赶紧给魏导发条信息。
——安涴发烧没醒,拍不了。
魏玮也没问梁束咋知道,寻思可能俩人住隔壁,再说有他之前的嘱托走得近正常。也就没细问,说了两句用不用去医院什么的之后话锋一转,问梁束几点到片场,先拍他的戏份也行。
梁束看眼屏幕,又伸手捏住她细窄的手腕。一碰,她受惊似的收紧手臂。梁束轻笑一声,“睡着之后倒挺诚实。”
然后回魏导——去不了。我也头疼。
魏导虽然粗犷,但也是人精。捧着手机咂么出点东西,恍然大悟啊一声。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再薅把羊毛。
——不用你赔,我先拍别人的。
——但上映时排期你多上上心。
发完信息,梁束将手机扔到一旁。
安涴又把他挤到床边,那边空大的能再躺下俩人。他把那边空着的枕头拿过来两个,一个放到脑后,一个垫在虚空的腰下。
伸手捏住她粉红的鼻头,“怎么还这么能挤人,小霸王龙。”
昨夜梁束几乎没合眼,刚沾枕头时还强撑着精神等王希慷回来送药。没一会儿就挺不住,被身旁的小姑娘一起拽入黑甜。
浅眠片刻就听到开门声,掀起眼皮望过去。就看到王希慷顿在卧室门口,梁束用力按了下太阳穴,“药买到了?”
要坐起来时怀里的人呜咽着将他抱得更紧,他轻拍她手背安抚她,“ 不走。”
然后看向王希慷,“去卫生间打点温水,再拿条毛巾。”
王希慷目瞪口呆。
他虽然知道一些前尘旧事,但是他没想到梁束在安涴面前居然是这样的?
顿时,居然有些,与有荣焉?
王希慷动作很快,水打来时梁束已经给安涴量好体温。
38.9。
还好是盛夏。
这要秋冬,躺一晚上不得肺炎。
梁束靠着床头给她擦额头,手心。又给她喂了药,直到夜幕低垂,她体温彻底降下去后才离开。
听到说话声,安涴强睁开眼,那道身影一晃而过,眼前都是虚影怎么都看不清。
恍惚间,安涴好像看到了梁束。
想再仔细看时,抵不过沉重的眼皮,转瞬又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光辉丝丝缕缕从窗口撒入。
安涴缓缓醒来,头还有些昏沉,侧眸瞥见矮几上的药盒还有温度计,隐约有些印象。夜里她靠门坐着,然后不知何时睡着,后来昏昏沉沉起不来,应该是发烧了。
具体记不清,只觉得有一段睡得很好,好像有人喂她吃药。
现在几点了?
别来不及拍戏。
掀被下床,一下没站稳又跌坐在床上,正缓着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安涴心顿时悬起来,忙抬眼。
就看到楚时卿赤着脚急匆匆跑进来,“你醒啦?”
楚时卿揉揉眼睛,“你昨天一天没吃饭,外面小锅炖着鱼片粥刚好呢,正好,你快去洗漱我给你盛粥。”
安涴定住没动,“昨天?”
楚时卿一瞧,立刻解释道,“你昨天发烧睡了一天呢。”
安涴瞬时焦急要起身,楚时卿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她,“你听我说完啊姐姐。”
想说梁束,又想起梁束耳提面命不许让她提自己,楚时卿当场表演吞音**,把到嘴边的名字声声咽回去。
“……给你请假了,昨天拍得别的戏份,魏导说你什么时候好了再拍。”
安涴心这才将将放下。
又觉得不对劲,侧头看她,“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你老公给我拎来的。
楚时卿敢想不敢说,暗自打量她的神情笑着打哈哈,“王哥,就是你经纪人,说那什么,物理降温他不方便,让我来帮忙。”
安涴迟疑地嗯了一声。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还有点头晕,索性扔到一边。
对楚时卿道谢后,往外走时楚时卿在一旁小心护她,想扶她又怕她介意,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
可能因为生病,看楚时卿这样心里好像下了春日细雨。
楚时卿好像真的跟她想象里的大小姐很不一样。
吃了粥,安涴看时间提早跟魏导发信息说自己没事了。
魏导很快回复说那今天拍第一场床戏。
往楼下走时,楚时卿小心翼翼问安涴,“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安涴想想,笑着点头。
因为昨天安涴发烧,楚时卿在剧组也没什么事,就说今天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涴想拒绝,但是看到楚时卿水汪汪的大眼睛之后最终还是没忍心开口。
安涴化完妆都没看到梁束,想到前天他们不愉快的谈话,她还是没问。
化完妆换好衣服登上剧组小巴,一路颠簸,昨天睡得多没有困意,但是身体还是虚,有点疲惫。
二十分钟后抵达片场。
还是那栋三层红砖小楼。
楚时卿第一次过来,乖巧跟在安涴身后,好奇地瞅瞅这,又瞅瞅那。
“姐姐,今天你跟梁哥要拍床戏吗?”
“是啊。”
“姐姐,床戏怎么拍啊?”
“……”,安涴忧愁地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拍。
楚时卿心里啧啧,昨天晚上梁哥求她照顾姐姐时心疼的眼尾都是红的。她也不知道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梁哥为什么不抓住,照顾都照顾了,人醒来之前他却走了。
不说这个,心尖上的姑娘亲他抱他,跟他演床戏,梁哥能忍住吗?忍不住吧?
这要起反应怎么办?
想到一会儿她磕的cp会火花四溅,楚时卿有点激动,甚至后悔没有带单反过来偷偷录点高清花絮等他们结婚时当礼物送他们。
安涴对楚时卿小脸通黄的小剧场一无所知。
离片场越近,她心攥得越紧。强装平静的水面掀起波澜,心脏像被拴上铅块一样往下坠。
他一会儿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失望?厌恶?
上楼,穿过昏暗的长廊,踏入棚内。
就见梁束独自一人站在中央,半身□□。
安涴止步,突然回头问楚时卿,“昨天一直是你照顾的我吗?”
作者有话说:
恭喜嘴硬心软队再上一分!
下章预告:下一秒她就被抱进温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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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案《猎物》,走过路过球球收藏~
酸甜暧昧/蓄谋已久/我就是你最好的猎物
【心机腹黑男狐狸*翻脸记仇小甜甜】
顾筱之暗恋沉珂,从高中到大学毕业,贯穿她整个青春。
高中他们不分彼此,大学却渐渐疏远,散伙时他酒气微醺,挺阔的眉心微蹙着张开手臂,在她往前迎时却立刻惊醒一般立刻转身。
暧昧使人受尽委屈,七年等不到一句喜欢,顾筱之悬在空中的心彻底放下。
曾经雨夜电话里他句话支撑她七年,也后继无力。
她出了校门改头换面,孤身闯入时代洪流,放下妄念。
两年后,顾筱之工作被阴,被公司要求去大洋彼岸躲风头。
她选择去拉斯维加斯买醉。
在赌场酒吧里醉意朦胧,身旁立着一个穿着白t的亚裔男子,恍惚中她居然好像看到了沉珂。
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好想他啊,但她更想断了念想。
男人将走时,她毅然拉住他,“陪姐姐喝点。”
豪气万丈地把手机拍吧台上,付款码赫然醒目,“姐姐给你钱!”
男人垂眸看向自己被攥住的手腕,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别后悔。”
一夜沉醉。
等第二天清醒过来时,手机无数祝福信息,床侧两张婚姻证书。
顾筱之颤抖着手推醒身边的男人,惊愕瞪大眼,“怎么是你……”
放纵一夜,嗓子已无比嘶哑。
沉珂闻声睁开眼凝住她,张开手臂要抱她。
顾筱之被电到一样惊慌往后躲。
沉珂动作定住,目光幽深,“之之,我们终于结婚了,你不开心吗?”
“结了也能离”,她用力拍开他又伸来的手掌,“为什么你觉得,你回头,我就会等你呢?”
沉珂低头睨着手上被打出的红痕,蓦地笑红了眼眶,“可是我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