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趁夜色温柔>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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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安涴侧身, 让他进门。


房间里充斥着安涴喜欢的茉莉香,这股香味包围着他,钻进他的鼻腔,强势安抚掉他身上焦躁沸腾的情绪。


被锐利猫爪挠了一整天, 变得鲜血淋漓, 丝丝缕缕的心脏登时平静。像被放入冰凉的麻药液体里, 终于舒爽。


这是梁束第一次进到安涴房内,他大大方方环顾一圈, 目光扫过紧闭的卧室房门。脚步一转到客厅沙发坐下, 将两只酒杯放到茶几上,酒杯相撞,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咚。


他转眸看到安涴站着未动, 浑然自如地拍了拍身旁,“坐。”


“……”


这是一场迟早会来的对话。当年不体面的分别像石子似的哽在两个人胸口, 令他们都不舒服。也许说开就好了。


安涴心知肚明,所以没有躲避。


在知道梁束并没有听到那条信息之后,往日埋在她心头的石堆也松散轻快不少。


迈步到他身旁坐下。


梁束似乎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没再看她。手指夹着酒杯, 酒红的酒液隔着纤薄的玻璃仿佛撞到他的手指上。


梁束很白, 是女孩子都羡慕的那种冷白肤色。过去他纤长的手指像白玉竹节一般总惹得她不忍挪眼。


他只倒了小半杯酒, 递给她。又为自己倒了整杯。


而后梁束轻晃酒杯, 垂眼看灯光下璀璨的液体来回在杯壁碰撞。


进门之后, 他只说了一个字,有种反客为主的悠然。反倒安涴一反常态, 整个人非常紧绷。


梁束诧异, 垂眼遮住眼底暗光。


她说, 她给他留过信息。


但他没有收到过。


所以以为她不告而别, 怨她恨她那么轻易地把他扔了,像拂掉灰尘一样轻松。


“给我留的什么信息?”


这是今天梁束听知道她有留过信息之后最想知道的。


可惜安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忘记了。”


梁束蓦地侧头凝视她,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掠过她脸上每一丝神情。


怎么可能忘记,他不信。


当时……


她急怒之下离开,其实并没有真想分手。所以给他留了信息,不过后来又发生其他事情。两个人就这样断了联系。


至于那条消息,前尘已了,再谈无益。


房间内寂静非常。


窗外明亮的月光,将丝丝缕缕的光辉投入屋内。


“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梁束突然转了话题。


安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忪一瞬,而后轻轻颔首,眼睛微弯,“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他们相识简直充满了封建色彩。


“跟《吞雾》的剧本有点像,是不是?”


梁束眯眼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仿佛在透过她看从前。


从前。


梁姓在滨城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姓氏,是个绵延三百年的名门望族。不过时间久,人一多,自然鱼目混珠。


梁束的父亲就是梁家的纨绔子弟。


梁束是梁父在外生的孩子。


当年梁父浪荡,除外游玩时不慎受伤在小镇上养病散心时认识梁母。梁母是个纯善天真的小镇姑娘。救了他,在梁父养伤时又与他互生情愫,待他伤好后嫁给了他。


小两口有过一段时间浓情蜜意的生活。


可惜梁父心性不定,过惯淳朴无忧的生活后又想念曾经的声色犬马奢靡浪荡。在梁束出生后,夫妻二人总是吵架,就这样过了两年年,直到有一日梁父一去不回。


梁父再次现身时,梁束已经三岁。


梁父漫是歉疚,说家里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千金,求梁母同他离婚,放他自由。


梁母一身傲骨,不屑纠缠,干脆果断地应了。


梁父获得想要的东西后像风一样轻巧离开。


许久未出现。


他们mǔ_zǐ 二人就在这小镇上相依为命。


倒是梁家长辈知晓外头还有个孙子后,不时将梁束接回去。


梁束就是那时认识赵阔他们的。


然后也才知道,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


梁父后娶的妻子是个心思深沉的娇小姐。


对于梁父前头这个儿子如鲠在喉。


后来梁束十五岁跟人打架昏迷不醒,那时梁束母亲已经不在,她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撺掇事。


在家中仆人的孩子里扒拉一圈,挑中安涴,说给梁束定个口头上的亲事,给梁束冲喜。


之后还真巧,安涴进病房给梁束戴上他们一对的红绳之后的那个下午,梁束就幽幽转醒。


所以一开始梁束非常排斥安涴。


更别提他那个弟弟梁延青梅竹马加娃娃亲的对象是个豪门小姐。


他后妈摆明就是故意恶心他。


不仅如此,还指使安母带着安涴搬到梁束居住的小镇照顾他。


思绪断,梁束用酒杯碰了碰她的,然后仰颈浅抿一口。


安涴淡笑,“是啊。”


这是重逢以来梁束第一次在安涴脸上看到真切的笑,目光不由定了一会儿。


他们相携长大,像粗壮的树根扎进深黑的地底,根须又向四面八方漫开。


所以梁束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


当初他踏入娱乐圈也是为了她,结果她倒好,跟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跑了。


想到这,梁束又问,“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


“你在外面忙,谁照顾阿姨?”


“我找了一间疗养院。”


梁束点点头。


又问她,“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梁束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次问时心有愤懑,此时不同。他想听她亲口说真实的答案。


安涴回答未变,“挺好的。”


她真觉得挺好的,母亲身体逐渐变好,她也开始赚钱。


可惜她眉眼间还有未散去的忧愁,被梁束看入眼底。


“这三年想过我吗?”


他突然问。


屋内又安静下去,只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发出细碎的响声。


安涴垂着眼,伸手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快得梁束都没来得及出手阻拦。


“想过。”


她侧头平静与他对视,“你现在很好,如果阿姨看到,她一定会为你骄傲。”


“那你呢?”


“你为我骄傲吗?”


他胸膛里满溢的情感,终于困不住,往外溢出一点。


在知道她给他发过信息那一刻,他就想,算了吧,就这样吧。大老爷们儿对自己媳妇低头哪算丢人呢?


可她说走真走,他又有点憋气,有点委屈。她不哄他可不行。


但自重逢以来,他发觉安涴比之前沉默太多。如今她像个悬在悬崖边上的蚌紧闭着蚌壳,让他有种,如果他逼得紧,她就会掉下去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他还知晓,她现在好像酗酒。


他不敢大开大合。


安涴久未回答,梁束难耐,站起身在客厅来回溜达。


“我当然为你骄傲。”


安涴说完,拿过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浑身放松,好像放下什么。


梁束瞳孔骤缩,立刻止步,隔着矮几凝着她。


“梁束,我想好好拍完这部戏,没想别的。”


她仰头平静地看他,“过去的就过去了。”


梁束突然侧过身,“我也没想别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吃回头草。”


安涴:“那就好。”


梁束轻轻颔首,似乎很满意。


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好像就是跟她喝点酒,聊点过去的话题,打破今天下午的尴尬似的。


于是安涴也渐渐放松,虽然还有最后一根弦在绷着。


梁束走近,弯腰拿酒杯,指节握住它时没再动,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盯着安涴的清凉的双眸低声说,“你叫我原来的名字,我们就当补一下之前的告别。”


“真分手,谁也别惦记。”


安涴瞬间僵住,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蜷缩,直到指节都开始泛白。


梁束视线扫过,绷紧下颚继续道,“叫我安平,跟我说再见。”


他们在一起后,安涴从不喊他梁束,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姓氏,不喜欢自己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她娇憨霸道,为了让他开心,带着祝福给他冠了自己的姓,取了个昵称——安平。


既来之,则安之。


安平,平安。


她希望他能获得内心宁静,未来漫长人生,他都能安然处之。


私下里,只有他们俩时,她就叫他安平。亲热时,他会用力逼着她娇声喊他安平,喊他老公。


所以从在魏导工作室再见到他,开口叫他梁束开始,她情绪并未如何波动。


她已将过去沉甸甸的情感彻底隔离到安平这个名字里。她一遍遍对自己说,眼前的人只是梁束,是与她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影帝,是她下一部戏的搭档。


独不是她曾经的爱人。


甚至她之前在微博上看到他和楚时卿的绯闻时都没有反应。


因为那是梁束,不是她的安平。


不是那个会抱着她跟她撒娇,会埋她颈间哭,会缠着她不放的安平。


这段时间,包括今天两场亲密戏。


她都用一层透明但坚韧的膜将自己裹住。她好像在海底,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可她的膜里有空气,她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


因为他不是他。


可现在,他口中轻念着安平这两个字。


化为坚韧锐利的箭羽,直直刺破她周身那层膜。被她藏起的情感、回忆,倾泻而出,像滔天洪水一样卷积着她。


她眼前瞬间起了一层水雾。


喉咙口积着锋利的碎石沙砾,堵得她鲜血淋漓。


身旁沙发陷落,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被纳入温热的手掌。


那只手耐心地掰开她紧攥的指尖。


她听到身旁的人似乎无奈轻叹了一声,又放柔了嗓音,“叫声我的名字,叫声安平,跟我说再见吧。”


她都听到了,她也应声张了张嘴。


可在要吐出安字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跟我说再见。”


在满腹情绪充斥着她令她无所适从时,梁束没有“手下留情”,又低声道,“我没有收到你的留言。”


“当年对我来说,不就是吵个架,你就不告而别。”


他愤恨,他想不通,在彻底失去她的消息之后各中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绵延冗沉的病灶。


像长在身上溃烂的疮,一碰就痛。


温声的话语宛如细针将紧裹着她的保护膜划到溃烂。


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坠落。


梁束忍不住展开双臂。


算了,跟她置什么气呢。


梁束的细微变化,安涴丝毫没有察觉。


憋忍三年的泪水终于开闸,将她彻底淹没。她双手遮住脸低声呜咽,水珠从指缝流出。然后就被揽入温暖的怀抱。


可能哭得头晕,也可能是怀抱太熟悉,她忍不住抬手扯住他腰间的衣服,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梁束心疼的厉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过去安涴虽然话少,性子却没冷到现在这种地步。现在她就像,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生活着,甚至像……没有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她原来清亮的双眸现在也雾蒙蒙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热的指腹轻柔滑过她湿润的眼尾,可那像潺潺的小溪一般,水流不停。他垂着眼,充满耐下地一下下抹着。


梁束胸口的布料被洇湿,他的动作愈发轻。不知过了多久,像把眼泪要哭干的姑娘终于渐渐收声。


他的手掌还按在她身后,安涴稍稍用力挣开。梁束瞥眼悬在空中的孤零零手臂,默默收回,看向她。


窒息般的沉默。


渐渐地,眉梢唇角淡淡的笑意消失,梁束面沉如水。


就算他给她铺好台阶,她都不想下来跟他和好。


梁束收回手臂,端坐好。


“我没复合的意思”,他轻嘲,“毕竟我说过不吃回头草。”


梁束转眸,眼神锐利,“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安涴闻言艰难地眨了眨哭得红肿的眼睛。


克制着,不敢看他。


喉咙塞满沙砾,她只能用带着轻颤气声回答,“都过去了,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死都死了,我想死的清楚一点。”


是他的性格。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跟你在一起很累。”


“跟我在一起累?”


“嗯。”


长久的沉默。


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起身,最后看她一眼,“那之前辛苦你了。”


脚步声渐远,关门声响起。安涴睫毛震颤,刚勉强挺直的肩膀颓丧地垂下。


她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睛因为肿胀有点睁不开。


她眯眼盯着昏黄的灯光,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遮在眼前。


又有眼泪从眼尾滑落。


她骗了自己,也骗了他。


她好想他。


安涴紧紧揪住胸口的布料。


咚咚。


有人敲门,安涴愣了一下扭头望过去,反射弧有点长地眨了眨眼。


走到门口,开口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谁?”


没人应。


门外的人又敲了下门。


迟疑一瞬,安涴还是打开门。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袋。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反应也因此加快。


这才看清居然是梁束去而复返。


安涴盯着他冷硬的面庞,轻抿嘴唇。


还有被他吻后的肿麻。


他说得对,她欠他一个道别。


“安……”


刚开口,就被他出声打断。


“我叫梁束。”


他面无表情,“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好。”


“用冰袋敷好眼睛和嘴唇,我不希望因为你耽误拍戏进程。”


见安涴看过来,梁束戏谑道,“毕竟我很忙。”


说罢,梁束不再看她,转身打开隔壁房门,然后嘭一声,利落关门。好像身后有什么让他嫌弃不已的东西在追。


安涴定在原地,收回目光。


关上门,背抵在门板上缓缓滑落,她双手垫在膝盖上捧着冰袋,低头抵了上去。


这样也好。


她对自己说。


拍完这部戏,她准备带着这笔片酬带妈妈离开。


她厌倦声色犬马的娱乐圈,厌恶踩低捧高的生态,就最后在他身边贪婪地度过三个月。


对他才好。


回到房间,梁束定在门口良久未动。半晌后又扭头恶狠狠地瞪向门口。


听到隔壁关门声,他走到距离隔壁直角线最远的位置拿出手机,在通讯记录里找到容钦的号码要按下去时又顿住。转手退出去,给赵阔打过去。


赵阔一接电话,那边音乐震天。


“咋了,找我啥事?”


“你帮我查件事。”


听出梁束情绪不对,赵阔立刻像灵巧的鲇鱼一样挤出人群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捧着手机小心地问,“什么事啊束哥?”


“帮我查查三年前……”


挂断电话后,赵阔被震在原地,琢磨着刚刚梁束的话。


他怀疑当时安涴跟他分手有内情……


其实要赵阔说,管他有没有内情,不都已经分开三年了。反正现在朝夕相处,不舍得再追回来呗!


但当事人好像不这么想。


三年前的留言,不好查。


关键不知道是在哪个端口的留言,手机还是微信啊?


回到卡座,赵阔还在琢磨这事,连放在面前的酒都没再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手机屏幕,屏幕明灭。


一抬眼,与对面的容钦对视。赵阔连忙敛神,对容钦颔首。


容钦目光沉静,望着他突然开口问道,“梁束的电话?”


想到梁束刚刚说这事只有他二人知晓,赵阔摇头瞥开眼。心道这大兄弟耳朵可真尖。


虽然他们一个圈子,但赵阔一直有点怵容钦。这人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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