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秦温从地上扶起来,往车边走。
路过江尧时,叶柔停了一瞬:“江尧,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各自冷静下。”
江尧哽了哽:“好……”
卡宴重新亮了灯,开走了。
暴雨倏然而至,江尧站在那雨里一动不动。
大雨浇透了他的衣衫,也浇灭少年满身的狂傲。
他俯身将叶柔落在门口的行李箱拎起来,送到了舍管员那里。
然后,他回到路边,将那个被他踢翻的垃圾桶扶正,弯腰把那些四下散落的、湿漉漉的垃圾一个个捡了回去。
脑海里冒出一句很久以前的笑话——
“小伙子,干垃圾、湿垃圾,侬是什么垃圾啊?”
六月剩下的日子,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很奇怪,y大和c大明明只隔着一条街,他们却像是隔着一个跨越不了的世界。
不久,暑假开始了。
叶柔回了南城老家,江尧也回了南城,他的假期没结束,暂时没有回车队。
江尧心情不好,朋友们天天喊他出去玩。
歌唱腻了,饭也吃吐了,大大小小的游乐园也逛了个遍,各种趴开了一轮,江尧还是兴致缺缺。
有人看出了问题所在,总结出来就是两个字:叶柔。
江尧之前恨不得到哪儿都带着叶柔。
这回放假,两人都在南城,却一点联系都没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尧这只高傲的孔雀,失恋了。
那天他们约了江尧去酒吧喝酒。
有人提议:“尧尧,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清纯挂的,贼正,保证你喜欢。”
江尧陷在沙发里,嗤了一声:“不用,老子有女朋友。”
众人皆惊讶:“艹,你和叶柔没分手啊?”
江尧:“老子什么时候说分手了?”
众:“那怎么不带出来玩了?”
江尧目光暗了暗:“她有事儿。”
张小东:“吵架了?”
江尧沉默着没说话。
张小东:“吵架就哄嘛,就你这样的,还能哄不回来媳妇儿?”
众:“就是,就你那个脸,那么帅,按墙上一亲,柔柔还不对你死心塌地?”
江尧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你们不了解她。”
叶柔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非常刚强、执着,只是平时小软刺藏得好,没有露出来。
她想要的,会拼命争取来;她不想要的,谁也勉强不来。
不是他不想哄,而是她根本不想要他了。
众皆打趣道:“想不到,我们尧尧第一次坠入爱河,就被爱河的水,淹了个半死不活。”
江尧有些恼,踢了板凳骂:“滚蛋!”
也是在那天,叶柔冷静思考了一个月,决定去找江尧平心静气地谈谈。
她觉得关于陈璐的事,她应该当面问清楚,关于秦温的事她也要讲清楚。
两人继续还是分手,都得有个答案。
她打了个电话,问到了江尧的去处。
黑黢黢的酒吧里,江尧背对着外面坐着,高瘦的背影,让她顿住了步子。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生他的气,还是克制不住心脏在见到他时的狂跳,她还是喜欢他。
一众人都在喝酒,有人要往江尧杯子里倒酒,被他拦住了,“我喝水。”
有人道:“尧哥,都来酒吧了,喝什么水啊?”
张小东:“你不知道,柔柔不让他喝,早给戒了。”
那人打趣:“哥,这么早就做妻管严呐?”
江尧嘴硬:“玩玩的,当什么真呐?”
叶柔听到这句,眼里的光,彻底地暗了下去,心脏的位置,被人蒙住,狠狠开了一枪,痛到难以呼吸,耳朵里飞入千万只蚊子嗡嗡作响。
玩玩?
原来……
她所珍视的喜欢,在他眼里,只是玩玩。
那一刻,叶柔对江尧抱有的幻想,全部碎掉了。
她一步步走过来,喊了他一声:“江尧。”
江尧回头,有些错愕地对上她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
许久没见,他很想她,却也没忘记那天晚上的事。
叶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江尧,我们分手吧。”
江尧嘴里漫进来一阵苦意:“叶柔,问你一句,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
叶柔强忍着心口漫上来的钝痛:“野性难驯、新鲜、刺激,我花了点小钱买了快乐,但是现在腻了。”既然他没当真过,她又为什么要当真?
野性难驯?新鲜?刺激?
哦,他确实是这样的。
玫瑰的花期,有四季。
她的喜欢,只有一季。
腻了?
他以为她的玫瑰愿意把根交给他,谁知道,她只给了他一朵花。
呵,这种短暂的喜欢,他江尧也不要。
江尧提了手边的酒瓶,低头“突突突”地倒了满杯,一口气闷了,杯子“嘭”地砸在桌上:“行啊,分手,别后悔就行。”
叶柔抹掉眼泪:“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叶柔走后,江尧喝了整整三瓶白酒,没有一个人敢劝。
环塔在那之后几天闭幕了,江尧没去,叶柔也没去。
高峰亲自来催江尧归队训练。
江尧把桌上那个玉如意合上,准备带走。
高峰一眼认出来这是个宝贝,“江尧,你这个玉如意是博物馆里的东西吧?我在南城博物馆见过。”
江尧语气淡淡的:“不是。”
“你等下,”高峰拍了照片,上搜索栏里检索一遍:“我搜到了,这是江南叶家的传家宝,之前借给博物馆展览的,价值两个亿,据说老太太仙逝前,把她传给了孙女做嫁妆,它怎么在你这里?”
江尧的瞳孔地震。
他把那盒子小心盖上,一下飞跑出去。
他错了,他的玫瑰给他的,根本不是一朵花,而是根,她的全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