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路将轻功运到极致,如风般飘荡着,踏叶无痕,可是偌大树林山周逛了一圈,都没发现方才那个一闪而逝的黑影。
“跑得倒是快。”云初冷哼,同时,停下,四处一望,山间空气不错,远处重云叠雾,雾雾蒙蒙又林林层层,藤藤蔓蔓,倒有一番一览众山小之感。
穹沪山的寇匪在这里盘踞这般多年,也不是不无道理,除了地势优佳,可守难攻之外,还有天然的地势藤萝辅助,啧啧啧,倒是会找地方。
云初又在山腰处站了会儿,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气息,这才抬起脚步欲走,刚准备走,便听远处不过百米处的草木丛林之处,有沙沙轻响传来,顿时,脚步一顿,下一瞬,毫无预兆的,一个骤起,如迅雷闪电般,袖剑直出……
“别,是我。”袖剑利寒,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以绝对之势攻击,然而,倏然顿住,距离那个从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之人的眉心不过半毫未到。
“谢澜生。”云初看着面前,开口间,袖剑却没收。
谢澜生,那个薄瘦,弱不惊风,手无缚鸡之力,拿把剑手都能抖,没胆没武力值还有一丁点可爱的怂货。
而此时,谢澜生被云初用冰冷的利剑对着,整个人一瞬都僵成了石雕像。
害怕。
害怕得一瞬间,额上都起了一层细汗。
云初相信,只要她气势再晚收一分,或者说,手再往前一些,那面前这个人,无疑的,已经成了尸体。
上次这人靠近她时,她没感觉到他的气息,这一次,云初相信,如果不是他自己发出声音,她竟然也丝毫感觉不到。
不过,此时此刻的谢澜生很……那什么。
害怕不说,还有……
云初在谢澜生的身上下一扫,衣衫绫乱,除了中衣长裤勉强宽得妥当外,其余……最后,落在某一处。
“非礼勿视。”谢澜生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后退一步。
云初眸光都没缩一分,“非礼个毛线,你一双不穿鞋子的大臭脚,老子都没说污了我的眼。”
“姑娘言行……”
“给你一分钟穿好。”云初袖剑收好,微微侧身。
谢澜生见云初侧身了,这才赶紧拉拔着衣衫,忙手忙脚的系搭着,一边穿还不时一边朝云初看一眼,本来一幅薄弱书生相,加上方才被云初那锋寒气势所慑,此时这模样,就好似被云初欺负,又怕她看似的。
不过,似乎,有那么一瞬,看向云初的目光,有些呆。
云初五官长得极好,女子时明妍倾城,芳华万里,男子装扮时,清逸洒脱,风韵外流,此时一袭青色衣袍,腰带一束,墨冠束发,很简单,却难掩其周身散发的不容人忽视的气质,而她现在就这般站在山腰树林间,远处浓浓郁郁的树叶折射着斑驳的光在她周身落下,似乎都镀上一层若明若暗的光晕,让人,不忍亵渎,纤薄,却又风流隽美,绝世出尘。
“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里经过。”云初问道,谢澜生当即反应过来,暗觉自己逾礼,忙收回眼神,加上这幅样子,就好像云初真的要偷看他似的。
云初不以为然,就你那破身材,砌。
“有没有看到。”云初又问。
谢澜生系着腰带的动作一顿,看向云初,“这里,没有啊,就我一个人。”言语间有深深的疑惑,随即又很实在的指了指山腰下,“那里,方才有个湖,我只是在那里洗了澡。”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男,在穹沪山这个寇匪猖獗出入的地方……洗澡?”云初抚抚眉心,“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我不会招惹他们。”谢澜生却道,然后,这下终于是穿戴整齐了。
云初此时这才又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澜生,她可以确定以及十分的肯定,方才那个人影是在这里不见的,可是确实,不是谢澜生,不说他不会武功,知香都能轻易把他撂倒,就算他真的会武功,也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皮子。
云初这般想着,当即上前一步,也不客气,直接一把抓起谢澜生的手腕……
“男女授受不亲。”谢澜生作势后退。
“不亲个毛线,别动。”云初一点没什么好语气,凭着她前世里身为特工练就的极好的追踪术再加上雄厚内力,绝顶轻功,竟然都把人给追丢了,她不爽,不爽透顶。
谢澜生继续挣扎,可是他那点力气,云初只轻轻一用力,他就不能动了,只能生生的僵在那里,最后,只能急红着一张脸,任由云初一点不客气的搭上他的脉搏。
“我没生病,也没骗你,方才,我一直在这里,真的没有见着人。”谢澜生到底身为一家家主,虽然是奇葩了点,可是也算是有点头脑,知道云初怀疑什么,很是无奈道。
云初一边把着谢澜生的脉,一边看着他的面色,然后,唇角一勾,轻轻一笑,“诶,你谢家的脉真特别,若有若无,有轻有重,就像女子有喜似的。”
“云初小姐,我敬你昨夜和太子帮了我,对你客气三分,可是你也不能如此……”谢澜生说到此处,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云初,唇瓣动了半天,却是平息一口气,“算了。”话落,又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一双眼睛又有些气愤的盯着云初,“你不是怀疑我,你是想查探我的脉搏。”
云初垂眼,不置可否的一笑,“听说,谢家一脉比较特别,好奇嘛。”
“我可是如此真诚的……”
“嗯,走吧,我摸了你,一会送你下山。”云初挥挥手,目的达到,不打算再废话了。
不过,方才那个黑影,跑得也太诡异了些。
但是,二人刚要动,却发现过多处响起一阵杂踏的脚步声。
云初警觉,当即将谢澜生一拉,二人又隐在了一旁方才谢澜生躲避的地方。
二人刚躲好,便见方才二人所站不远的地方,茂密的草丛外,数十黑色身影整齐伐一的走过,气势谨严,气息轻无,落步沉稳。
云初透过草丛的缝隙看着,面色一紧,穹沪山都是些卑鄙下流狠厉无情的寇匪,哪里会有这样的气势?这些人一看就是经过训练,身形,步法都极有规律。
云初在观望着,心思起伏不定,而一旁谢澜生也紧闭着呼吸,反正,他自有隐息之法。
云初当然知道,所以也没有刻意的给他阻挡气息外露。
不过片刻,那些人便走过,不留一点痕迹。
不过……
“他们的身上有很深的血腥味。”云初轻轻开口。
“我听说穹沪山的深处住着一个人,这些人可能是他的手下。”这时,谢澜生却开口道。
云初却摇摇头不赞同,她之前可是听那两名寇匪说,今日穹沪山来了客人,那客人应该与大塞主关系微妙,谈了许久,大寨主饭都不用了,所以,这些人也可能是那位客人的。
“走吧。”云初对着谢澜生招招手,站了起来,“去和青安他们汇合。”
谢澜生虽人长得薄弱书生样,可是脑袋还是灵光的,心知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忙跟了上去,不过刚跟上云初的脚步,便觉肩膀一重,脚下一轻,再眨眼,忙顿住,自己,竟然被云初提起来了,还在空中飞,当下,面色儿大变。
“你害怕个鬼,堂堂家主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不……不会……武功功……”谢澜生的声音都变了。
风息呼呼中,云初瞟一眼谢澜生,“你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谢家家主的?”
“长大非要我当,我也不知道。”谢澜生倒也是很老实。
云初呵呵笑了,“那你可真是好运气。”
“不过……他们……好像,都怕我……”
“怕你?”云初偏头上下瞧一眼谢澜生,语气微微嘲讽,“真没看出来。”这样胆小懦弱的人可以当一家家主,真的是……看来,谢家是真的没人了。
如果他不是谢家家主,如果不是担心青安和秋兰,她需要走快一些,才不会是提着这么个怂货飞掠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初带着谢澜生已经到了秋兰和青安所在的地方,不过……
“好像不对。”谢澜生远远的看着前方大树下正相对而站着的两个人觉得奇怪,当先开口,与此同时,云初已经气息一收,然后,拉着谢澜生停了下来,轻飘飘的落在草地上,还突然心情很好的看着谢澜生,“谢家主,你的令牌呢?”
“此乃重要之物,我自然要保存得极好。”谢澜生答得还极为老实,话落,看着云初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测测的目光,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后退一步,“你……”
“我只是觉得,关键时刻,你的身份,说不定能救我们一命。”几乎在云初话落之时,空气中瞬间落下无数黑衣劲装的人,将二人团团围住,而随着这边的动静,前方几百米之处,方才还站着的秋兰和青安顿时身体一软,只来得及看一眼云初,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个,各位,我们只是路过而已,那边那两位是我的朋友,不知……”云初对着领先的黑衣人笑着脸哈哈。
那黑衣人没理她的话,而是从头到尾扫了云初一眼,然后,眼底深黑色的光似乎动了动,然后,说了两个字,两个,让云初微微心惊的字。
“女的。”
她穿着男装不说,不论装容,喉结都是经过特殊处理,除了没有用雾法再弄得严实一番,她自认为,不会有人看出她的女子身份,没曾想,面前这个五大山粗一身杀伐之气的黑衣人竟然一眼识出。
“嗯,对,我是女的,我是我们家主的……”云初面上不动声色,也不以慌,偏头看一眼一旁的谢澜生,然后,声音一扬,“是我们家主的未婚妻。”
“家主?”
“对,谢家家主,谢澜生。”云初道,全然不理会此时此刻,在她身旁已经一脸呈呆滞状的谢澜生。而显然的,云初这时候好像顾虑到了一下谢澜生的感受,传音入秘,“这些人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看看你这个谢家家主的头衔有用没,抛砖引玉。”
谢澜生还是呆滞的。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不如阁下高抬贵手,我们从此不相往来。”开玩笑,秋兰和青安的武功都不弱,都被这些人给控制了,而且方才她都未察觉到,待察觉到时,她也走不了,青安和秋兰在他们手上,再者,想走,也确实有些困难,因为,她还带着一个一点武功不会的谢澜生。
天啊噜,怎么每次她遇到的都不是弱手不说,还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靠。
老天爷,死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不动,硬朗粗黑的眉宇闪过层层阴厉之色,云初迎着男子的目光,微笑那,恍若不觉似的。
谢家身为十大世家,排名第六,不能小觑,这些人看样子和方才那拔黑衣人是一起的,并非常人,不是让她们死,就一定会有所顾忌。
赌一把了。
而这时,一旁的谢澜生终于回过神来,轻轻的拉着云初的衣袖,唇瓣发着只能云初听到的声音,“云初小姐,你怎么能背着太子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呢,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不好,而且,我……”
“你给我闭嘴,别叽叽歪歪。”云初当即一个极有杀伤力的眼神瞪过去。
谢澜生不是青安,空有家主之名,却胆小懦弱,被云初一瞪,立马缩了缩脖子,脸色儿都变了。
“谢家家主,有何凭证?”而这时,那为首的黑衣男子开口。
云初忙看向谢澜生。
谢澜生不干,眼神明确示,那是重要至极的不西,万一这些人想抢呢,不能拿出来。
“靠,谢澜生,你堂堂家主能不能有点出息,令牌而已,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不说对方看了令牌会不会相信我们,如果相信了,人家又不会要,再说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你就只能带着令牌去死。”
“那是代表我谢家家主地位的令牌。”谢澜生道,“令牌在我在。”
云初恼怒,哑着声音吼,“你个猪脑。”
“我宁愿守着它死。”
云初无语望苍天,肺都快气炸了,声音又急又快又狠,“如果自己没本事,一万块令牌,让人这个家主拿着,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如果你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你的老祖宗知道你明明可以好好的活着,将谢家发扬光大,却愚蠢的守着令牌而死,我保证,他们一定会从坟墓里气得跑出来将你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