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神情自若的进了镇北王府,被侍从引着去花厅。
黎茗紧随其后,两人目不斜视。
程闻博大刀金马的坐在主位,正对着花厅门口,黎琦人一到院子,他远远的就看见了。
那高挑的身子,从容的步伐——只一眼,他看着心里边就舒坦,暗叹,那臭小子的眼光不错。
她长得漂亮不说,今天的装扮也不张扬,衣裙发饰大方清爽,利利落落,人也不扭捏,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的娇柔造作;她大大方方的给镇北王行了礼,便自发的起身,双手扶在腰间,微微含笑静立一旁,等着老爷子发话。
黎琦以前混迹于市井,生活所迫,加上她本身性子懒散,属于装扮,平时看起来只是清秀之姿,但是她的相貌继承了黎政华和王印月的优点;如今细致的装扮起来,就像一颗刚刚拂去尘土的珍珠,立时发出灼亮的光彩。
她稍一装扮便能让人一不开眼这一点程君佑早就知道,甚至有些吃味的不愿她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精心装扮,心中每每泛起酸涩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不好受。
好在,黎琦本性懒派之余,隐隐还有着“女为悦己者容”的思想;程君佑不在身边,她真就忽略了自己的妆容,平素的衣服也是那两件最为朴素的,要不是顾及着黎府和程君佑的面子,她还真的懒于重视这些。
程闻博将视线转到一旁的黎茗身上。
黎茗便单膝跪下,
“黎茗给老王爷请安。”
行过礼便也自发的起身,安静的站在黎琦的身后。
程闻博一眼不错的看着黎茗的动作,然后,那经过岁月和战争磨砺的双眸陡然转厉,“啪”的一掌拍在桌案,
“真没规矩!主人还没说话,自己就先起来了……黎府就是这么教下人的吗?这要在我程府,早给板子给打规矩了!”黎茗面上一窘,他自问礼节周到,镇北王还要寻个不痛快,这是故意吹毛求疵了!
黎琦起先见老爷子豪爽的坐在主位,不拘言笑的面上尽露威严,只有跟程君佑极其相像的一双凤眸却显得十分温和。
眨眼间,那双温和的眼睛就变得凌厉,身上还刻意的散发出上了战场才有的肃杀的冷气。
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却自当没有觉察,也不害怕;黎茗跟在黎政华身边久了,什么没见识过;因此,两人没有任何异常,神情自然,丝毫不受影响。
程老爷子故意拿黎茗说话,这是杀鸡给猴看,想给她个下马威——黎琦心里想。
她大方的直视上传说中的战神,威严霸气的镇北王程老爷子,既不恼,眼神也没有退缩,淡淡含笑,
“早听说老王爷治下严谨,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黎府有黎府的规矩,他要是全听你的,就不是我黎府的人了!在我看来,这就挺好!”
说着,递给黎茗一个赞扬安定的眼神。
“哼!好没眼力见!本王拿程府的规矩要求人,是没把你们当外人,你到拿乔起来了……”
程老爷子一边说着,心里那个气啊,若不是那小子来信特意嘱咐,要“照顾好她”;他太失沉稳,也太急于表现了。
突然,他皱了皱眉,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轻易的就被小丫头的三言两语给撩拨了?
这小丫头也好胆识啊,不但没被他身上的气势所屈服,还敢跟他争!
不错不错!
一开始黎茗还能忍,眼看着镇北王话头一转,招呼到小姐头上,黎茗的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他心说,镇北王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人家也是王爷,他说的对与不对,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可是审计到小姐,那就不一样了。
他身形一动,双拳还没抱起来,黎琦的小手已经包住他的拳头,轻巧的向下一按,呵呵一笑,
,
“黎茗是我的护卫,自然谨守护卫的本分,他也是黎府出来的,自然事事以黎府的脸面为先,岂能轻易因为您的一句话就随了您程府的规矩;同然,程君佑是您教出来的,您也希望他恪守程府的规矩吧,倘若他因为在意我,而轻易的随着我的性子随了黎府的规矩,您又作何感想?”
程老爷子闻言一噎,他说规矩,她便跟他将规矩,一棒子打到他的头上,她这是拿他的话堵他的嘴了。
他瞪着大眼怔了会儿,突然哈哈大笑,
“好个伶牙俐齿,丫头,你果真就不拍我么?”
黎琦嫣然一笑,
“老爷子一看就是个好人,何来惧怕之说呢?”
程老爷子再次释放出满身的戾气,森然道:
“本王杀人如麻,也算是好人?”
“战场上各为其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各自追求各自的利益,没有好人坏人之分。”黎琦挑挑眉,他的恐吓根本不放心上。
呵!这丫头年纪小,见识可不少——程老爷子也像她那样挑挑眉,故意板下脸,
“你这是专拣好听话敷衍我呢!”
“哪有!”黎琦的表情诚恳的不能再诚恳,简直快要将双手举起来发誓了,撅着嘴委屈不已,“老王爷您阅历丰富,慧眼如炬,我一个小丫头在您面前,那里敢做那些跳梁小丑的小把戏!若是口不应心,以您老这透析的眼神……”
黎琦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老爷子的脸色,果然,她还没说完,他的面色已经好转,后来更是笑眯眯的,
“那这么说,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黎琦心里直抽,衣服下也起了一层鸡皮小粒子,可还是做出十万分确定的表情,连连点头,表示所言不虚。
程老爷子心情好了,看着哪都顺眼,瞧那丫头静静站在那里,浅浅的笑着,如一朵花般盈盈绽放,越看越觉得心里喜欢,他敲敲桌案,指着旁边的椅子,
“丫头,来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