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嘴上抱怨,却不担心,她知道的是,无论程老爷子脾气再暴躁,疼爱程君佑可是有了名的,就凭这点也能放心,他是不会太过难为她的。
不过,心里终是有些忐忑,就像丑媳妇要去见公婆似的,呃,虽然不是真的公婆,毕竟是程君佑的长辈亲人,是他最在意的,所以她也在意。
只是他不在……
这让她有点小小的郁闷。
还有,她从小懒散惯了,平时少有绾过发髻,从来都是扎根独辫,后来出门……仅有的几次也是姐妹们帮着绾个发髻。
所以,等要准备去镇北王府了,这才知道发愁了。
黎郡王府一直没有女主人,更没有丫鬟奶妈;黎政华曾提过给她买个丫鬟伺候她,她坚决不同意,自己有手有脚的,可不能做剥削人的地主婆!
这下可好,她忘了上层的权贵妇人的应酬多,就算自己无意这些,也得照顾到黎政华的颜面,偶尔站出来亮个相。
不管是什么样的朱钗罗裙都不是问题,黎政华这个父亲宠女儿宠得紧,这方面的花销毫不吝啬;打开衣柜,里面有十几条适合冬天穿的衣裙,找了身湛蓝邹边,裙边带暗黄掐丝的烟纱笼裙,明亮却不张扬,适合出门应酬的穿着。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发型怎么办?她是真心弄不明白这些古人怎么七扭八扭的整出那么多繁复的发型,——也不得不说,真的还挺好看!
最后,她灵机一动,自己动手,将发丝一缕一缕的分开,编了个以前最拿手的五股辫。
早上起得很早,这么一磨蹭,耽误了不少时间。
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苏千语迎面而来。
昨天,苏千语直接提出要跟她走,言语中,极为嫌弃华乐坊,真的把那里当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她直白的言语让华素颖很是尴尬。
黎琦当时很奇怪,苏千语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要跟着她。
后来才知道,真的巧了,苏千语的父亲,以前参军,跟宋管事有过几面之缘,苏千语想跟着她倒是出于宋管事的授意,
“丫头,苏丫头的父亲跟我有些渊源,这里不太方便……就让她先跟着你,拜托黎郡王代为照顾几天。”
“她爹参加铁军的事估计兵部跟乡里的记载有误会,具体怎么回事一时也说不清……”
说起苏千语来上京的原因和需要办的事,宋管事一时帮不上忙,只做了简单的解释:因为到了年关,朝廷马上要“封笔封玺”停止办公,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明白。
最后,他经考虑后决定,
“这事儿要等年后开玺,查清楚了才行。对了,兵部有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以前跟程君佑交好的胡进,这次也进了兵部,年后上任,任从仕郎,从五品的官职,到时候让他帮着查阅一下兵部的文卷即可……”
黎琦望着相向而行的苏千语淡淡含笑,对方亦然;两人本来互相都有好感。
见面彼此问过好,苏千语退后几步细细打量黎琦,今天再见她,跟昨日初见大不相同。
湛蓝色的罗裙、碧绿的襦裙,暗黄色的掐边,衣服款式简单大方;不同于少年随意扎起的发髻,她的辫子……新颖别致,在每一股编进去的发丝纹路间,都点缀着一颗小巧的明珠,黑的发,莹润的珠,散发着淡淡的珠光,配上她那双灵动的双眸,真是相映成辉。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黎琦张开双臂,左右扭身看了下,心中有些忐忑。
跟程老爷子毕竟是初次见面,第一印象至关重要。
“没有,”苏千语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十分奇特,她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有些特别!”
黎琦放下心来,羞涩的一笑,毫不扭捏,
“你这么说,我只当你是在夸奖了……”
苏千语也是笑得大方,十分欣赏她的洒脱,
“嗯,你果真是与众不同……这是——准备出门?”
“是啊,你要是呆着闷也可以出去转转,就当是在自己家啊!”
反正黎政华是不会给她太多的约束,就让苏千语跟她一样的待遇就好了,这样,他们相处可以随意一些。
“谢谢你们的收留!”说起这个,苏千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嫌弃,黎姑娘再出门的话,我来帮你梳妆可好?”
总不能白吃白住吧,有手艺为什么不贡献出来呢!
“好啊!”黎琦痛快的应下。
好像是相处多年的好友,谁也没跟谁客套,两个年纪相似的女孩儿,在这会心一笑中,相互拉近了彼此……
*
镇北王程闻博早就听中京程府的管家和君佑手底的飞鹰说起过黎琦,然后从那时候就开始好奇,被他家那个臭小子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倘若程君佑那个自负的家伙将来知道他亲手培养了一群“内奸”,呃,是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不知会作何感想?作者:喂,程宝宝,跟你家老头子不能“见外”啊,所以,应该说吃里扒“内”……程宝宝:这帮家伙让我“内”牛满面……)。
君佑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漠不关心,尤其是对女人更没耐心,这跟他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不耐烦女人,不代表他这个人没有感情,那是因为还没有一个让他动心的人,只要遇上对的,那就是一辈子的专情!
程闻博驻守的北疆还算稳定,他每年都回京和家人一起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回到京城时间也不过是比黎琦她们早个两三天。
当他知道那个丫头马上就要来上京后,立刻就激动了——多少年没有过的心情!
是啊,以往每年回来,跟程君佑一年一年的没见面,也没想这么激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