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砚与严鸿谈了约莫一顿饭功夫,惦记着时候不早,正欲告辞,就见县令白斯文带着几个衙役差官,将两壶米酒,十数样点心送到了钦差房中,在桌案上摆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白斯文笑道:“我听这位姑娘口音,乃是南方人士,说来也巧,下官府中正有位善做江南糕点的厨师,不知做的合不合您的口味。”说完,便告辞而去。
等到出了房间,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意:“出了这等大事,严钦差说不追究,我可不敢信。这小娘听口音是南方人,应该是要吃这米糕的。只要她肯吃这糕,今晚就需逃不出严钦差的手去。等到明日,严钦差心头欢喜,我身上的罪责才能推个干净。”
张青砚看着这一桌的点心,倒也喜爱。严鸿道:“张女侠,这次若非你来,我怕已遭了白莲教的毒手。相救大恩,无论如何也要让我补报一二。这些点心备下来,给女侠充饥用。女侠放心,这一番的酒里是断没有问题。”
听他一说“酒里没问题“,张青砚又想起那日中了神仙醉,被他生擒之事,俏面微红。她也不知自己昏迷之中,这厮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按师姐夏紫苏的说法,那厮在师姐身上颇有些失礼举动,但是否本意,并不可知。自家虽然清白未失,但昏迷之中是否被对方占了手足便宜,更是拿不准。本来那日大兴山中一场肉戏,对她和夏紫苏造成的冲击都不小,但后来在莫家村的言行,加上雪艳娘的诉说,使得这翩翩纨绔少爷,偏又像个君子模样,这就越发让张青砚心头矛盾。
今日严鸿旧事重提,又是和张青砚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让她不由一阵脸红耳热。要说以青衫龙女的武功,足以名列武林一流高手行列,严鸿这种纨绔子弟,便是来十个二十个,又能奈她何?可是一想到那日在莫家庄中,自己曾手足无力,任其宰割的情景,张青砚没来由地一阵芳心乱跳,本来想来个事了拂衣去,却鬼使神差地道:“既然如此,我却也不便拂了严小相公的好意。”身子又向椅子里坐了下来。
严鸿笑道:“这便是了。喏喏喏,这些江南点心,便是我也没见全,难为这白县令准备这么多。”他待客心诚,自己先抓起一枚豆泥酥,送进嘴里。
张青砚闯荡江湖,多是风餐露宿,餐饮上也顾不得讲究。如今看这许多精美点心,她本是妙龄女郎,又如何忍得住馋涎?看严鸿吃得香甜,便也随手抓起一块米糕,放入口中。一咀之下,但觉香滑软糯,甜中微酸,极是可口。当年在家中所食用的糕点,用料选米比之还逊了一筹,而且其中另有一股特殊味道,生平未曾尝过。加上确实腹内饥饿,不觉就多吃了几块。
严鸿此时又剥了一枚小粽子吃了,见张青砚连吃几块米糕,举起酒杯来,笑笑问道:“这糕点,可还中吃么?”
张青砚点头道:“若非借了严小相公的光,怕是还没机会吃到如此美味糕点。”又笑道:“不想京师闻名小阎王,居然还有这一怜香惜玉心肠,若是没有你的话,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今晚上可放不过那两个丫头。莫非,你还对她们有什么念想?”
严鸿摇头道:“女侠休要取笑了。她们既然入了白莲,便是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对她们又有什么念想?只是人死便死了,又何必作践她们?说来都是穷苦人,我挡不住她们去信那魔教,也只好保她们一个体面的死法。”他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头其实暗想,其实若是让她们死前尝尝做女人的滋味,倒也不错啊,不过那得是我亲自出手才行,哪轮的到那帮胥吏享用。
张青砚略一点头,口中什么都没说,只是想到往日江湖中正派人士,与那白莲魔教交战多次,彼此落到对方手中都没什么好下场,往往大卸八块,惨不忍睹。尤其女子更是凄惨,白莲女子落到正派手中,也不免死前受辱。如今这恶名昭著小阎王,竟然比一些所谓的侠义中人,还有怜悯之心,实在难得。说来自己生平所遇之人中,好像也只有邵盟主能有这份胸襟。她的心里,不由拿二人默默做了番对比。
张青砚在思索严鸿,严鸿也在暗中打量张青砚,见此女举止仪态,端庄从容,虽然在江湖风尘中闯荡,却俨然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比起飞虎寨落草的胭脂虎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确是要守礼多了。
然而他这一番招待,实际是有事相求。他连劝了几杯酒,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张女侠。”(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