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贤卿暂且退去,不待与叶永甲计议,即召来随从的小吏,小声说道:“那道士本该立刻去见皇上,现今却和陈同袍在屋子里密议,其中必有蹊跷。我引开门口几个人,你去瞧瞧,等退朝后禀报我。”
遂又走到那几个小道士跟前:“诸位,你们师父恐怕还要耽搁上一阵。不如且随我入朝,先向皇上面陈来历,免得误了时辰。”
弟子们面面厮觑,应答道:“我等愿往。可还知会他们一声?”
“当然。你就只说:‘皇上叫我们前去答话’,其他的一概别提。”
弟子们唯唯听命,拍着门喊过这一句话,便抽身离开了。
此时,所有官员都已穿过午门,准备朝觐,广场上空无一人。贤卿安排的小吏方才从墙角钻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前,扒起槛窗,却见屋内被帘子挡着,更听不到一点声音。所幸有扇窗户关得不紧,还留了条缝隙,他便慢慢将手伸进去,把窗户推开,翻身跳进屋去。
他一抬头,正好对着里间,看着两个人坐在那里言谈,连忙把身子侧到一边,偷偷地听。
“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老夫实在消受不起……”常真人起身推辞。
陈同袍捧着一个布袋,微笑近前:“在下要求您办事,若不用厚礼,如何显出诚意?您若不受,在下良心不安。”
常真人半推半就,勉强地收下袋子,叹息道:“老夫乃修行之人,从不爱这身外之物。大人想陷我于不义,真没奈何也。”
陈同袍面带喜色,当即取了纸笔来,奋笔写下几个大字,示与他看;看罢,急忙把纸张捏成一团,丢入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常真人爽快地点起头:“此事好办。待我出宫,便到你府上细细商议。”
“多谢您了,那……”陈同袍正要送他出去,却见他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同袍心里纳闷,回头一望,竟是那盘鸭肉。
“怎么?您没吃饱吧?”
常真人已受了他的贿赂,也不再顾及颜面了,躬下身子笑道:“大人,反正没人在这儿,我肚子还饿,您能不能……”
陈同袍轻轻摆手,随即把鸭肉摆到他跟前:“道长,吃吧。”常真人不多说一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他身后的槛窗也悄悄闭上了。
饭饱之后,常真人嫌嘴里留着荤气,便先漱了几次口,方才前往殿上拜谒。皇帝问了备细,对他抚慰有加,当朝赏了三十两银子,即命陈同袍带好所需法器,护送他同众弟子去内苑做法。
常真人等顺利来到太子的居所,望着高耸的寝殿,正准备拾阶而上,忽听陈同袍言道:“真人且慢。太子两日都不曾见人,若唐突进殿,惊扰了殿下,岂不是我的过失?我去看看情况,您随后跟上,也不算迟。”
于是同袍先一步入内,向太子嘱咐了一通,这才引着真人进来,自己则俯身退下,闭上门窗,静等施法。
不一会儿,寝殿里的灯全部熄灭了,只听一阵铃声急响,紧接着又是一阵难懂的咒语,多种声音混杂在一处,一直持续了快半个时辰,霎时鸦雀无声,温煦的烛光又逐一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