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没进屋之前,听见了曾粱和番商的密谋,说他私自取了盐场里的数万白银,准备让后者过手,以加掩饰;还说,事成之后要对半分。”
叶永甲听着,渐有了几分眉目,便欣然言道:“好!如此一来,就不怕曾粱的弹劾了。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件事奏递上去,能让皇上更相信我们。”
“不可!”蔡贤卿力争道,“我们掌握的消息并不完备,谁知道那个络腮胡商人给他透了多少底,若贸然发难,只会为人所制。明天就要朝会了,且去观察情况,再作决断不迟。”
叶永甲想道:‘蔡老言事向来稳重,但稳重过头,恐怕太过胆怯,不能以此应付万变……’故不甚赞同,又召来崔乙等人再议。
万羽之、吕廷赐、明晖光三人慑于贤卿年老位重,不敢争辩,唯唯称是;崔乙心高气傲,全无惧色,认为:“曾粱既设下此局,必是与陈党计议过了,才肯铤而走险;今若不加阻碍、不求一变,任他按部就班地行事,我们还有何余地可言?”然贤卿亦不相让,同他争得面红耳赤,以至于捶桌拍案;崔乙受势所迫,无奈地道了歉意,同意了他的意见。
叶永甲看着没人再有反驳,便半疑半信地听从了他们的计议,因此命众人各散,去等待明日的早晨。
大殿的钟响了。还不待它响第二下,满朝的大臣均已抵达了门外,候着太监把殿门推开。然而过了片刻,那殿门仍未听着一点动静,大臣们就吵嚷起来:
“唉,沈公公,时辰到了,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沈竟站在石阶上,冷眼注视着他们,朝天作了作揖:“皇上有令,今日不许汝等入宫。”
“那敲什么钟啊?”
“对啊,对啊!”
沈竟不慌不忙地道:“皇上只召六部大臣及中书省臣入见,其他人都请回吧。”
“这不是早朝吗?”
“谁和你们说是早朝?”沈竟冷冷地说,“皇上是要处置一件紧急公事,暂不可对汝等公布!”
殿内。叶永甲等人山呼了几遍‘万岁’,纷纷跪倒在帷帘前,等待着皇帝的纶音。可皇帝却不置一词,任凭着他们脑袋贴地,自己不急不慢地提起一件鎏金的熏炉,轻轻打开炉盖,插上两枝香;随后向后一倒,闭紧劳累的双眼,深吸了一口香气,这才徐徐说道:“都站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紧接着站起,用余光瞥着皇帝模糊的身影。
“去,给宿宰相看把椅子,”皇帝一指宿宗善,“他最近腿上有病,让他歇歇。”
宿宗善俯身扶着腿,推辞道:“老臣只是一点小疾,无事。”
“唉,此言差矣。朕素来体恤大臣,汝不可推辞。”
宿宗善拱手道:“皇上既说有大事,老臣不敢怠慢。请陛下先说了那所谓‘紧急公事’,老臣再坐无妨。”
皇帝发出几声阴森的笑声:“看来诸位还是关心国家社稷啊。陈尚书,你替朕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