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阵铜铃的清响,一匹棕黑的战马停到了蓝渊的屋门前,见那高坐马上的人遍着衣甲,腰边挂着一块方牌,用金字写着‘两营司禁存肇’。他当即把马辔一控,将头盔摘在手里抱着,缓缓下了马来,朝着面前的人大笑道:
“蓝侍读,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呀!”
蓝渊却显得没那么兴奋,只是整了整身上石青色的直裰,作着揖道:“存司禁这次终于可以歇歇了。”
“是啊,北巡可算是结束了。不知东宫这里情况可好?太子安好否?”
蓝渊苦笑摇头,深叹一口气说:“太子倒是安好。不过……远景堪忧啊。唉,我与你入室详谈。”
存肇听着这话甚为蹊跷,直随他进了书房,锁了门,才又急迫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蓝渊请了他坐下,踱着步道:“自懿王入京以来,太子性情大变,整日迷于酒色,不修节行,甚至从教乐坊选召女子入宫,恣行欢乐。其中有一个姓耿的,容貌艳丽,最受殿下宠爱,近来有增无减,又打算立她为侧妃。”
“侧妃?”存肇眉头一紧,“虽是妾室,亦不能如此胡闹,使一风尘女子居之!”
蓝渊道:“司禁有所不知,殿下已令我等称呼其为‘耿侧妃’了。”
“侍读理应匡正社稷,为何不劝?”
蓝渊极为无奈:“我毕竟是外姓之人,官职又低微,殿下家事如何干预得了?不如您来帮这个忙。”
存肇把身子稍移过去:“你只管说。”
蓝渊轻轻捂着嘴道:“过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太子,我只口上答应,司禁则竭力反驳,趁机进谏,使殿下回心转意。”
存肇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跟他走出房门,往大殿而去。
“殿下,存司禁刚刚回了朝廷,要来殿上拜见。”
一名宫女屈身向太子禀报,在殿阶下恭谨地候着太子的回音。
“哦,是存弟来了。”太子听后,从榻上慢慢坐起,把歪了的袍子重新穿上,带着笑说。
“存弟?是哪个?”耿侧妃从身旁的桌上取过酒杯,来为他敬酒。
“你当然不认识,”说着,太子一把从她手里接了酒来,满饮而尽,“他三年前跟着人去巡边,一直未归,这不才回来。”
耿侧妃听了,连忙把媚眼一瞥,倚住他的肩膀,娇声娇气地说:“他既是你兄弟,何不将册封我的事情同他说一说?若得他来助阵,正可堵一堵外人的口,把我这名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