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湘人豁然开朗,频频点头:“陈大人不愧儒宗之名,一言如同拨云见日。我回去会和他们好好反省的。但我想,也不能任着他叶永甲胡作非为啊。”
“的确如此。现在叶党是想乱战,东西并顾,使你疲于奔命。绝不能锱铢必较,掉入他的计谋之中。于今最要害的,只有争储一事,必须先定了懿王的名分。你可待太子上书之后,稍加观望,如懿王不能回藩,当尽快写信与葛学士,令其奏明皇上,为懿王极示隆宠,尽赐珠宝,选一美宅居住。如此一来,懿王便不能再宿宫中,与太子来往走动,储位之争可暂平息矣。”
湘人领受了他的吩咐,即要告辞;临行前瞅了一眼那本没有合上的书,见那是翻到了《儒行》一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陈同袍的点语。
太子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这天夜里,他拿了那本和中书省联署的奏书,秘密地谒见了皇帝,力陈要将懿王赶出京师,返回封地,言语十分激动。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听见他说完,便道:“国法乃历代祖宗所定,朕断不敢轻易违背。但懿王欲与朕父子团聚、过一新年,亦是出于真诚之意。朕自会下一道诏与他,你勿要担忧。”
经历了无数大事,太子再不期待他会说出什么决绝的话,可如今听来,只是暗自冷笑,心想道:‘如今情理俱在,他再拖延,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便拜谢而退。
“王爷请接旨!”
懿王还在睡梦之中,忽然眼前闪出一道强烈的白光,一下子醒了过来。他连忙抬手遮挡住一些,勉强睁开眼看,见三四个太监立在门口,中间那人手持黄缎诏书——正是总管沈竟。
“臣……”懿王忍着头昏,稍整了整衣服,披散着头发跪了下去,“儿臣听旨。”
沈竟展开诏书,那细长的声音念道:“诏懿王曰:朕本欲留汝至岁首,然国法不许藩王久在京师,实不可稍有违之。汝尽快收拾行装,免遭不白之议。钦此!”
“父皇!”懿王登时大喊一声,扑倒于地,流涕痛哭,“儿臣一心要为您尽孝,何必狠心逐我!今日一去,我父子恐怕再难相见了!”
沈竟见他如此悲伤,忙拉起他说:“王爷莫要激动,皇上还托老奴向您说一句话。”
“什么话?”懿王擦了擦泪,焦急地望着他。
“皇上是想让您留下的,奈何群臣以宗亲之法相挟,才使得他左右为难。因此,皇上特为您设下六日限期,如在这六日内您有个合情合理的法子,能够平息群议,便可留在此处了。”
懿王闻言大喜,但脸上不得不保持着哀愁之色,拱手谢过了沈竟。
此时,群臣还在期盼着懿王的回应,然而未等他们兴奋多久,皇帝的另一份诏书又来了,宰相宿宗善接了,见其上写道:“具沈竟回禀,懿王闻诏极其悲痛,哭声几欲绝,朕得知后,深为怜悯。念他心怀孝心,可将行期暂延六日,令汝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