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县老爷特地派遣书吏一位,前来视疾!”
胡之章正跪伏在蒲团之上,听得这一嗓子,猛然回头,见两个奴才已带着胥吏到了。
“哦,胡公、严公,二位无恙否?”胥吏走近前来,冷笑着行了礼。
胡之章并不言语,先使了一个眼色,叫严来甫等人扶他起来。后者领会其意,便搭了把手,由他缓缓站起。
“抱歉,”胡之章低垂着眉毛,喘了好大一口气,方才躬下身去,“老夫偶染风寒,体虚身弱,还请大人谅解。”
“您老人家是得病了?”胥吏又问。
胡之章苦笑了一声:“老朽得没得病,大人应该一眼便看出来了。”
“我能看出来,”胥吏微笑着,慢慢抬起了眼睛,“但究竟病有多重,在下实属不知。如果要我看的话,我想您都可以行祭礼了,恢复的应是差不多了。”
“你可以说正题了,”严来甫在旁用冷眼一撇,“如若知县有令,我们拱手敬听便是,不会有丝毫怨言。”
“县令非为别事,只求您动身前往衙门会议。只要把扩张县学的事情谈妥了,什么啰嗦也都免了。”胥吏扬起头颅,语气十分坚决,不容任何商量的余地。
“老夫一向只认公文,不问人之亲疏,”胡之章亦不示弱,“若有公文携带,老夫方才情愿受命。”
“这个自然有。”胥吏道,“需要我拿出来么?”
严来甫道:“胡公要看,那你便拿出来。不过此处是圣人所居之大殿,乃清静之地,切不可污染了先贤的耳朵。请出庙外谈论公事。”
“你们想干什么?”胥吏警惕地看了看二人。
“哼,老夫最多只是个受管的百姓而已,能对你们官府干什么?”胡之章作怒道,“但你们能连圣贤都不顾吗?你看清楚了,我这身后可是挂着圣人的画像,你让孔圣人看见这样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自觉羞愧?”
这胥吏争辩不过,只好一挥袖道:“哪来这么多的道理!你们打算出去,就出去说好了!”
胡之章和严来甫一对眼色,即顾左右道:“诸位,我们起身吧。”
胡之章被人小心搀扶着,走在最前方带路,那胥吏便紧跟在他的身后,反而忘却了严来甫。严来甫趁此机会,便吩咐几个家丁道:“汝等快去各院各房通知那些百姓,不许遗漏一人,让他们悉数到门口会集,听那位书吏宣读知县文告!”
众家丁领了命,便迅速地执行了下去,沿路敲锣打鼓,将每一进院落的百姓都叫了出来;只顷刻间,百姓们已经在门口围聚了好几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