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很困,可周斯年看着越来越焦虑不安,我总担心我一睡着他就会待不住出去找,死熬着前仰后合的打着哈欠不睡。周斯年见状,无奈的上床睡觉,说:“这样你是不是就安心睡了”我执拗的点点头,紧紧抱着他,直到他发出鼾声,才放心睡着。第二天醒来,天已近午,周斯年已经出去了。蓁儿和另一个小丫头叫陶陶的,端水走进来。我奇怪的问:“惠儿呢”蓁儿说:“刚才杨总管派人来叫去了,看夫人睡着,不让打扰。”等我梳洗完,吃过早饭,惠儿还是没有回来。心里有了一点不安,披上一件斗篷,慢慢的往前厅走来。和后院的花间小径不同,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宽阔笔直,建筑也越来越高大庄严,路上遇到的武士和小吏也越来越多。在自己家里,我竟然生出一种畏惧心来。又觉得奇怪,我在怕什么这时,远远看到杨翕带着一队人,匆匆走来。看见我,施了一礼,就要离开。我拦住他,问:“云馨小姐找到了吗”“正在找。”杨翕说完,又要走。“你等一等”我不悦的问,“惠儿呢”杨翕站住,说:“城主在问话,”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夫人还是回后面去吧,前面照规矩,女人不能来。”我正想发作,他却接着说:“城主心情不好。”我急忙问:“是云馨出什么事了吗”“还不确定,正在找。”杨翕说,“这两天府里来往的人比较多,夫人身子不便,还是好好在后院养着比较好,不宜太操劳。”“可是,惠儿怎么了”“没什么,城主只是询问一下云馨小姐失踪前后的事,下午就能回了吧,若是夫人缺人手,杨某再给夫人送几个过来。”我说:“不用了,我习惯惠儿照顾我了,别人不舒服。你去跟年哥说,没事让她回去吧。”杨翕答应了一声,我就转身回去了。一路上思量着,云馨怎么了她离开杜凌君家,去了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云馨,离开杜凌君家了吗一直到了晚上,惠儿也没有回来。周斯年却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抑郁,一进门,就坐在躺椅上,按着眉心。我倒了杯姜茶,放在他手边,试探着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喝杯茶吧”他长出一口气,默默的接过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一杯茶喝完,也没有说话。他把空茶杯又递给我,继续闭目养神。“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惠儿”“还活着。”他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我看他困倦的不行了,只好说:“到床上去睡吧,这样睡会受风寒的。”“受风寒”他重复了一句,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对呀,为什么会受了风寒呢”我问:“谁受了风寒呀”他站起来,说:“今晚我有事,你自己睡吧。”我看他这是一定要出去,说:“等一等啊”急忙让蓁儿拿出他的大衣,帮他穿上,说:“外面冷,穿暖和一些啊。”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温柔的说:“自己在家好好睡觉啊。”就走出去了。我心里忐忑不安,想着他刚才的自言自语,“风寒”我心狂跳了一下。昨天,杨翕不是说,杜凌君受了风寒在泡澡吗杜凌君究竟做了什么云馨去哪里了这时,一旁的小丫头陶陶跪下来,哭着说:“夫人救救惠儿姐姐吧,她会死在牢里的。”我吃惊的说:“惠儿为什么”陶陶说:“如云姐姐也被关了,不过,如云姐姐没有挨打。”“挨打”我震惊了,“你带我去看看。”“夫人一定要救惠儿姐姐呀,”陶陶哭着说,“奴婢只有这一个亲人了。”陶陶,是惠儿的表妹。我心里一阵酸楚,她只有惠儿一个表姐,我只有杜凌君一个表哥,她还有人可求,我又去求谁呢“好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惠儿。”我说。陶陶带着我,还有绿竹,我们一起来到前厅,我知道府里到处都是暗哨,索性正大光明的往前走,就想看看到底我在自己家里,能不能自由的行走。府里的私牢,在前厅高大巍峨的会客室下面,微微露出头来的天窗,就是整个牢房唯一的光线来源。现在,这里一片黑压压的。“有人吗”我喊了一声,没人应声。“绿竹,把锁砸了。”我说。既然不肯出来开门,我就自己动手。绿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手起刀落,牢门上的锁掉了下来。惠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只穿了一层单衣,奄奄一息。这就是周斯年的“活着”,在他看来,还在喘气,就是活着。我心里难受的不行了,惠儿做了什么如云又做了什么表哥到底做了什么如云却不肯走,她说:“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见,城主是因为女儿丢了,才迁怒于我,我要等他还我清白。你们带惠儿出去吧,她扛不住。”我看着她倔强的脸,那神情,和邱泽歌有几分相似,遂不再强求,让绿竹背着惠儿,走出门来。一路没有人阻止我们,我们顺利回到后宅,看着陶陶给惠儿清洗伤口。惠儿渐渐清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哭着说:“我没死啊。”我也流下泪,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傻,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好了,我们难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惠儿哭着说:“城主怀疑是窦先生杀了小姐,他问我两次去窦家干什么,我说了是夫人让我去看看小姐是不是去了窦先生家,他不信。”我内心深处的猜疑终于变成现实,杜凌君当时那么激动,云馨要是再闹起来,杜凌君也是练过武的人,只怕新仇旧恨我闭上眼睛,为什么所有的恩怨,最后偿命的,总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的人。云馨,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