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一只只眼睛的“目光”,混合着肠子本身散发出的浓烈诡韵,瞬间诡化了窖池两壁上的那些面孔,引得它们不断呼唤相应人名,被唤出人名者,便爆发出浓烈情绪,一个接一个地跳入窖池之中!
与此同时!
一丛丛漆黑发丝忽自苏午的帽翅子上蜿蜒而起,倏忽间游行入鸿沟窖池之中——那丛丛黑发拖拽着举升而起的那口青黑棺材,将它往下拉拽。
无数发丝串连着黑暗深处的十字形裂缝,试图将之缝合起来—一棺材猛然沉坠,压住了那道漆黑裂缝。
发丝飞快勾连,将十字形裂缝徐徐缝合!
酒厂员工一个接一個地跳入窖池之中,他们散发出的浓烈情绪,渗透到裂缝之外,却令那道刚得弥合的十字形裂缝,再度绽开!
嗤啦!嗤啦!嗤啦!
猩红光芒从黑暗深处迸发!
压在那逐渐绽开的十字形裂缝上的青黑棺材,剧烈摇晃着,棺材表面遍布裂缝,整副棺椁眼看就要跟着破碎!
这时,苏午走近那道幽深的鸿沟,跳进了鸿沟窖池中。他的身形不断往下坠落。
这道鸿沟窖池带给他的感觉,与那连接着万壑千沟的“龙沟”一样,苏午一落入这幽深的窖池之中,自身的八识心王便陡然运转开来,意能量贯流入各道自身掌握的“沟壑”之中。
微微颤抖的帽翅子上,一只浑身缭绕漆黑长发的黑猫无声息跳了上来,蹲坐在其上;
一块块窖石上散发出浓郁的酒香,那般酒香一阵一阵地涌入苏午的鼻翼,苏午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变得混乱,浓重的黑暗淹没了他的思维。m.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黑暗里。
头顶乌纱帽的帽翅子上,老婆婆脸儿的黑猫倏忽跳下。
落地变作一个梳着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鹅蛋脸面、生得端庄秀气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穿着一身类似清朝老照片里女子常穿的藏青色袄裙,木木呆呆地站在苏午身畔。
在那中年妇人对面,则站着个黑漆漆的身影。
那道黑漆漆的身影浑身遍布“折痕',分明是个纸扎的人!
“它'脑袋后拖着一条长辫子,涂着两团腮红的面孔笑眯眯地看向苏午——苏午眼睛微眯,在这似梦非梦的状态里,他识出了这个纸扎人!
就是当初在梦境边缘的“老郎药铺”里,他所遇到的那个抚弄黑猫身上发诡发丝的纸扎人。
这纸扎人与那黑猫所化的中年妇人,只是看着苏午,并无任何动作。
黑沉沉的天地间,一道十字形的竖痕裂缝耸立于这片天地中央,裂缝里几乎要漫溢出来的猩红光芒尤其醒目。
那光芒映在此间世界里,将所有人的面容都映衬得一片猩红。有副棺材也被那红光渲染成了血红色泽。
棺材上,遍布裂缝。
苏午猜测自己今下是站在了窖池的最底部——但东圣酒厂的窖池亦与其他沟壑相连,有着与“龙沟”类似的能力。
他今下所处位置,可能不仅仅是东圣酒厂窖池的最底部,更是整个梦境世界的最深处。
绯红光芒无声息倾洒着。
一个高壮的汉子从黑暗深处迈步走来了。
苏午认识这个汉子,就是一直陪伴在他身畔的那个壮汉。
现下,壮汉面上的五官一直在那个曾经差点被“涨水人”带走的书生,以及其本来面目之间交替变化,当他走到苏午对面时,他面上的五官终于定住了,还是保持着曾经那个壮汉的脸容,笑呵呵地看着苏午:“阁下今时已至“梦诡”梦境的最深处了。”
“梦诡?”苏午看着那个壮汉,他早知这“梦境世界”中,有冥冥之中的存在一直在引导自己,走向某个目的。
今下看来,那个冥冥之中的存在,就是眼前的“壮汉”无疑了。
壮汉身旁的纸扎人、黑猫所化的中年美妇身份,苏午则暂时猜测不出。他行至于此,更知这重梦境世界绝不简单。
此间世界能同时隔绝“三清之肠”、“眼诡”、“十字形裂痕”的力量,甚至于还驾驭了一部分“发诡”的力量,其根脚必然非同凡响。
只是壮汉所说的“梦诡”,他却从未听说过。
“阁下可曾听过“原天大罗天'?”壮汉笑着问道。
苏午点了点头:“听说过一些,知道这是“三清”曾经居住之地,此后“原天大罗天'不知因何而崩解,三清坠入尘世间。”
壮汉点了点头:“现下也没有时间与阁下解释太多,阁下既对“原天大罗天”有一定了解,就正能省却你我的时间了。
——原天大罗天因未知原因崩解以后,有部分侵染了茅山开山祖师“陶祖”,致其死,而后化为“阴间”;
有部分被我寻获,与我梦境融合,是为“梦诡”。阁下今时就在梦诡的梦境之中。
我引阁下至我梦境之中,原因倒也干脆——”
壮汉一手指向身后那还在不断扩开,绷断了根根发丝的十字形裂缝,满脸无奈,一摊手道:“当下三清之肠、眼诡,还有那“十字劫”的力量不断复苏、爆发,已经要将梦诡梦境撕开来了一一
梦诡的梦,要醒了。
需有人相助于我,和我一起堵上这道裂缝。”
“我不知阁下对我有多少了解?”苏午盯着黑暗深处那道十字形裂缝,出声道,“以我的能力,也根本阻绝不了这三个厉诡的侵袭。
我在它们的死劫规律下,没有半分存活的可能。
——若阁下觉得这样的我能帮助到你,只需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就好。”
他不曾询问那壮汉其他东西,在壮汉提出要求以后,就干脆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壮汉以自身梦境融合了原天大罗天的一部分,化为“梦诡”,其仅以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