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个疙瘩,这件事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蔡老爷当真是藏黑钱吗?这些从账面上抹掉钱,到底拿去做什么了呢?做得这么神神秘秘……
主事见她走神,遂喊了她一声,指了角落里一个空位:“你坐那边罢。”
白敏中赶紧过去收拾桌子。第一日报到其实无甚要事,即便是有经验账房,刚开始也不会立即接触到当下账册。带白敏中老师傅丢了一些往年日清簿给她,让她大约熟悉一下官厅账目特点。
官厅供午饭,可每个人分饭菜皆有限,还没到傍晚,白敏中就饿得开始发昏,好不容易捱到回去,埋头冲进伙房便问厨工有没有吃。
此时张谏之刚从外头回来,见她这着急忙慌样子,将手里点心盒搁桌上,倒了一盏茶:“慢慢吃,别噎着。”
白敏中也不客气,吃着吃着小声抱怨官厅伙房给饭太少。张谏之打开纱橱看了看,道:“不能多添么?”
“是呢……一口也不肯多添,还说我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吃那么多,说浪费……”
“那真是小气。”张谏之见纱橱里没什么吃,遂关上了橱门:“第一日过得还忙么?”
白敏中摇摇头:“不忙。”
张谏之又与厨工嘱咐了几句,转身便往外走。白敏中抱着点心盒跟出去:“要去哪里?”
“晚饭兴许还得过会儿才好,我先去趟书房。”
白敏中百无聊赖,遂也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白敏中一眼便瞧见了挂墙上那幅《东山》。她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嘀咕道:“都裱好挂起来了呢……”
张谏之也是往那边看了一眼,说:“恩。”
白敏中先前已将那画看了个遍,此时便没有凑近看。张谏之书房里给她留了一张小书桌,她便坐到自己位置上,边吃点心边看书。那边处理公务张谏之有时抬头看她一眼,竟会偶尔走个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管事前来敲门喊他们去吃饭。白敏中这才收了书,兴冲冲地往餐室去。
餐桌上白敏中问到诸葛康和理,张谏之轻描淡写说理搬过去住了。白敏中一阵纳闷,理那样讲究人,怎会这么好说话地住过去了?
这样也好,诸葛康也不会觉得没事做了罢。
正这时,铺子里给理念书诸葛康忽然打了个喷嚏。
理很嫌恶地抬手挡了一下,诸葛康道:“有什么好挡?你头都被包起来了,我喷嚏你又感受不到。”
此时理,除了眼睛鼻孔与嘴以外,整个脑袋都被诸葛康用布裹了起来。从诸葛家古籍里寻到治法相当之玄乎,不仅要敷药裹起来,还要对着这颗脑袋念咒作法,真不知有没有用。
理脾气并不好,诸葛有几次瞎叨叨,差点被他提起来丢出去。
治疗周期并不短,诸葛康说若严格做完,后他就会看到自己应该有样貌。理打算相信她一回,左右也没有好办法。
诸葛康打完喷嚏,捧起书来继续念。理嫌她太吵,让她默读不要出声,诸葛康便低着头对烛光一页页翻着。
诸葛家典藏很丰富,稀奇古怪著作数不胜数,诸葛康又是个书虫,平日里又闲得没事做,都将家里书翻遍。她手中这本,是翻到一本书,以前都没有看过,她看得十分起劲。
诸葛康有个坏毛病,看到精彩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与人分享,但她几乎没有朋友,每每遇到这样时刻,便只能对着空气里可能存一只鬼或者路过小妖怪说一说。
这时理正坐着假寐养神,诸葛康又恰好看到一段很精彩部分。
她手脚不受控般地轻推了推理,兴高采烈道:“我刚看到一段说——”
理瞪了她一眼。
“诶不管了,你嫌弃我我也是要说出来,你就当我不存好了。”她望着那本书道:“魂魄可以存于任何地方,可以被装进盆景里,也可以被封进画里,谁也找不到……”
她嘀嘀咕咕继续往下说时,那边府里白敏中刚吃完饭,踱步到书房门口。
白敏中忽然转过了身,推开门,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了那幅画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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