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中似乎能理解明安为何如此气愤。解开他自己诅咒恐怕也得用到那本册子,如今那册子下落不明,气愤是正常不过反应。
“先休息罢。”张谏之偏头看了一眼,起身与管事道:“收拾一下书房让明安师傅暂且歇一下。”
“不用收拾书房了。”那边理却是开了口,“我今日会搬出去。”
张谏之看过去。
诸葛康喜上眉梢,盯住理兴奋道:“你要住到我铺子里去吗?”
理抬眼瞧了瞧她,塞了一只包子过去:“你闭嘴。”随即转头对管事道:“我行李已收拾好了,不妨碍这位明安师傅进去歇着。”
明安目光移向诸葛康,幽幽叹道:“没想到诸葛家后人会没落到这样地步。”
诸葛康很惊讶,这和尚当真是神通啊,可怎么看怎么觉着不舒服。她正要回驳,小腿却被人踢了踢,目光移到对面,对上理神色,顿时只好低头继续啃包子。
明安起身随管事去了客房,白敏中这才低着头慢慢道:“他那么有本事,不知能否找到那册子。”
“暂且别惦记这个了。”张谏之安慰她,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官厅账房昨日放了榜。”
“怎样?”原本还病歪歪白敏中,这会儿倒是来劲了。
张谏之一本正经地蹙了蹙眉:“昨日去官厅时太匆忙,未来得及细看。”
“哦。”白敏中刚被吊胃口来了兴致,这会儿又低下头去喝粥。
理轻挑了挑眉,波澜不惊道:“我怎么记得官厅人送了信过来?”他望向张谏之:“不是你拆?”
理拆台拆得如此迅速,白敏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张谏之耍她。理随即起了身,道了一声“白姑娘多保重”遂出了门,诸葛康连忙从桌上抓了两只包子跟着跑了出去,餐室里便只剩下了白敏中与张谏之。
张谏之脸上竟略有尴尬之色,他迅速起了身,轻咳一声:“官厅信放i书房里了,我先去趟官厂,你今日好好歇着,若有什么想吃,与管事说便是了。”
他说完便迅速走了,白敏中留餐室里望着满桌食物,伸手偷偷抓了一只肉包子。吃得太清淡就跟没吃似,张谏之是不能理解这样感受。
她啃完包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好似力气也多恢复了几分,便起身往书房去。官厅信压镇纸下,她拿过来迅速打开一瞧,那上头写着让她正月十八前去官厅账房报到,今日是正月十六,那就还能再歇两日。
看完这信她顿时安心了许多,目光瞥到旁边桌上铺着那幅画,唔,好似画完了呢。很早之前就开始画这幅名为《东山》画,终于到尾声了吗?趁张谏之不,她坐下来仔细端详那幅画,觉得实是太精美。
她看了许久,因闲着无事做,还自觉地练了会儿字才回房。毕竟是体虚,她回房睡这回笼觉,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后饿醒了才爬起来去前边儿找吃。
路过书房时,她见灯是亮着,遂门口停了一下,然听到里头有谈话声,便没进去。想来想去,大概是明安和张谏之谈事情。她径自去了餐室,管事将饭菜都端上来,她看看旁边以及对面位置,才觉得有些冷清。
白敏中等了一会儿,由是觉得太饿,便先开动了。等张谏之过来时,她已吃得差不多,张谏之问了她白日里觉得如何,白敏中回说好多了,遂起身回去歇着。
她从餐室往卧房走时,分明好像看到一闪而过某个熟悉身影。是她错觉吗?青竹怎可能轻易出现这个宅子里。
她抱着疑惑回了房,是夜安静得很。这安静并非寻常安静,白敏中躺床上辗转反侧。她起身出来看看,走廊里连风都没有,灯笼却灭了。
似乎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赶紧从矮柜里取出盐罐,撒了盐门口和窗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种诡异安静才渐渐消失,她亦慢慢睡着了。
之后没人说起那一晚不对劲,正月十八一早,白敏中去伙房包了两块饼便匆匆忙忙往官厅赶。
齐地官厅账房招人并不挑性别,手脑子机灵且不会乱说话人都考虑范畴之内。
何况白敏中先前说蔡府做过一阵子账房,账房主事便对她格外留意,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白敏中报到时先见了主事,主事正忙,好奇便问了一句:“蔡府账房领月银应比官厅多罢?怎么忽然就不那边做了?”他略略一抬眼皮:“遇上什么事了?”
白敏中低头应道:“恩。”
主事轻挑挑眉,停下手里活:“那边主事曾是我师兄,眼下虽不怎么来往了,不过——”他轻轻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他管账房很有一套。”
白敏中自然不方便提自己离开蔡府账房原因。但主事这句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她后一次蔡府账房做账时,从徒弟手里接过来账册,似乎当真有哪里不对,当时还一度疑心是假账,可后来被小黄骗上了去海国船,之后,便再没接触过蔡府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