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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姗姗来迟,她已是换了一身简单些衣服,径自白敏中对面坐下,端详她良久,终笑嘻嘻道:“看起来好小呢。”
“不小了,十六了。”张谏之抢了话头。
“十六了吗?”阿言摸摸下巴,“看不出来诶。”
“吃罢,吃完了早些回去。”张谏之已然打断了她。
阿言鼓了鼓腮帮子,看了一眼餐桌上食物,似是没多大兴趣一般,忽扭头问张谏之:“张师傅吃了先前那盒小食吗?怕师傅路上会饿才特意一大早作呢,好吃吗?”
张谏之未戳穿她,也未多作评价,只道:“不必如此费神。”
阿言有些气馁,转而问白敏中道:“您吃了吗?觉得怎样?”
正埋头小心翼翼吃饭白敏中抬了头:“我当时睡着了,故而不大清楚。”
阿言见这桩事无甚好谈,便又搬出另一桩事情来,可张谏之与白敏中对此都兴致寥寥,她得不到回应,一个人讲着又觉无趣,便只好埋头吃了一些东西。末了道:“这阵子太冷了,张师傅忙完官厂事,与我们一道去泡汤泉罢!”
“知道了。”
白敏中一旁看着觉得张谏之回话十分噎人,噎到旁人必须得翻出话题来才不至于冷场。果真是什么样话题到了张谏之那儿都会以非常迅速方式被了结掉。
白敏中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气,遂很识相地继续埋头吃饭。
阿言似是习惯了这样,吃了一阵子便说没胃口不想吃了,张谏之便喊过那老妇:“送阿言小姐回去罢。”
阿言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定要来泡汤泉哦。”她说着还朝白敏中挤了挤眼,随即便笑着出去了。
白敏中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张谏之搁下筷子,抿唇轻咳了一声:“你饱了么?”
“饱了。”
“回房洗个澡先歇着罢,我去一趟书房。”他起了身,拉开门,与外面侍女说了几句海国话,又朝里看了一眼白敏中,便径自出去了。
侍女带着白敏中进了一间卧房,领着她到屏风后,作了个让她稍等手势,不一会儿,便有人将热水送来,倒进浴桶里。这当口,侍女又与她拿来了换洗衣物,搁一旁矮凳上,随后便退了出去。
按说旅途漫漫,终于停下来不急不忙洗个澡也算是乐事一桩。但白敏中洗得十分迅速,末了套上衣服环顾四周,瞧见蔺草席上已是铺了厚厚床褥,且暖炉生得正好,便擦干头发迅速钻了进去。
被窝里温暖得直教人打颤,白敏中整个人都埋了进去,还未闭上眼,便听到了外面悉悉索索声音。想想应该是一些乱七八糟小妖灵罢,这座上了年纪宅子,既然有故事便必然有这些东西。
她眼皮已经合上了,便懒得再拉开被子去看。悉悉索索声依旧,她继续睡她觉,没过多一会儿,便已睡着。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样子,白敏中恍惚间听到开门声。难道是调皮小妖鬼么?她翻了个身,因实太困,也没打算理会。
然那门转瞬又被关上,脚步声渐近,到白敏中面前停了下来。
白敏中仍旧未当回事,那声音已是移至柜前。
她忽然醒过神,倏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借着窗户外面灯笼光瞧见了张谏之背影。再一看四周,屋子里脏东西多到吓人!都是何时进来?!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再看向张谏之时,张谏之刚好自柜中抱出被褥来,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轻手轻脚将柜门关上,抱着被褥走到她旁边,铺蔺草席上。他也未点灯,只将外袍挂了角落里架子上,重走过来,躺进了被窝里。
白敏中注意力仍旧屋中这些脏东西上,对于张谏之一声不吭进屋她却并没有太多反应。张谏之抬手示意她睡下,白敏中指了指屋子里到处都是脏东西,揪着眉头想要问怎么回事。
张谏之再次示意她躺下,白敏中这才重钻进了被窝。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这阒寂夜里,小声说话却还是听得见。白敏中顶着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都是何时进来……”
“宅子年份久了,庭院里养出了许多东西,夜里寻温暖地方待着,故而都进来了。”张谏之浅声说着,伸过手去,将她被子往下拖了拖:“别总是将头埋被子里,对身体不好。”
白敏中矮着声音又问道:“可是……怎么能赶走它们?”
“装作没有看到便好了,睡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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