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微笑颔首,曹彬这家伙少年老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次斩杀契丹大将立下大功,直接获封县公爵位,倒是让他心中欢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潘美和曹彬,成了巴公原大战后首先获得封赏升官的二人。
柴荣肃然大喝道:“望诸位再接再厉,朕期盼着与诸位在太原城下再见!”
众人齐声道:“兵发河东,扫灭刘贼!”
御帐军事会议结束后,数道诏令由武德司察子分别送往磁州和晋州。
潞州这边,史彦超先锋大军加紧调动,不日启程北上。
如朱秀所料,柴荣没有对李筠作出惩罚,命他继续留守潞州,安抚民生,整顿军备。
攻灭河东的军事目标定下,也让众将士初步形成统一思想,按照部署,一个月内,周军要推进到太原城下。
这日朱秀打点好行装,准备到先锋军中找史彦超和潘美,在大营门口撞见赵匡胤一行。
“在下见过赵都虞候!”朱秀嬉笑着翻身下马。
赵匡胤也从马背一跃落地,身后众人下马见礼,唯独韩重赟扭头不理,被杨信和张琼把他拽下地。
赵匡胤笑道:“贤弟故意取笑愚兄,你我兄弟私下里可不讲这些虚假客套!”
朱秀笑道:“赵大哥做了殿前大将,回开封可别忘了摆宴请客!”
赵匡胤爽快道:“好说好说!到时候我在家中设宴,咱们弟兄一醉方休!”
马仁瑀插话道:“朱县公献计有功,等回开封必定受赏,也该请客!”
朱秀一副抠抠搜搜的模样,摇头道:“在下这点微末小功,哪敢跟赵大哥相比!仁瑀兄弟不厚道,想帮着赵大哥吃穷我家!”
马仁瑀捧腹嬉笑,赵匡胤笑骂道:“开封谁不知道你小子家底殷实,还敢装蒜哭穷?”
朱秀摇头如拨浪鼓,唏嘘道:“近年来生意难做,小弟亏损严重,就差典卖家当了....”
说笑了一阵,赵匡胤道:“你老实说,军中粮草当真够一月之用?”
朱秀道:“军机重事,自然不假!”
赵匡胤琢磨道:“一月时间,不多不少,如果战事顺利,倒是有可能打到太原城下。”
朱秀撇嘴道:“赵大哥莫非忘了契丹人?他们可不会坐等周军灭汉。”
赵匡胤浓眉紧皱:“不错,契丹人确实麻烦,一旦插手,变数可就多了。”
赵匡胤见四下里无外人,揽着朱秀肩头笑道:“兄弟,依你之见,契丹人若驰援北汉,当走哪条道?”
朱秀道:“这还用说,一旦周军北上,刘崇必定放开雁门关,请契丹人南下,过代州入猩口,走阳曲援太原!”
赵匡胤笑道:“当真如此肯定?”
朱秀撇撇嘴,“十有八九吧!”
赵匡胤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头:“愚兄也是同样的猜测!”
赵匡胤比朱秀略高一截,朱秀瞥他一眼:“怎么,赵大哥技痒,想请旨出战?”
赵匡胤摩拳擦掌:“契丹人若来,怎么着也得会会!话说耶律敌禄已死,还不知契丹人会派谁领军援救北汉。”
朱秀摊摊手:“这事儿哥哥还真别指望我能猜到!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不是一般人物,麾下可谓勐将如云,派谁出战都有可能!甚至耶律挞烈亲自率军南下也不奇怪!”
赵匡胤一惊,“为救刘崇,南院大王亲自统兵,这不太可能吧?”
“说不准,反正我认为北汉好打,太原城难破,契丹人更不好对付!”朱秀正色道。
赵匡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朱秀牵马准备入营,瞟了眼韩重赟,突然嬉笑道:“我记得之前有人说,如果潘美和曹彬伏击成功,愿意把脑袋砍下来给我当夜壶用!在下砍头的功夫差了些,不知谁能帮帮忙?我帐中正好缺个夜壶....”
韩重赟面色如猪肝,牙齿咬得咯咯响,满眼怨毒怒视他。
张琼和杨信面露苦笑,无奈地看着赵匡胤。
“贤弟,玩笑之言,莫要当真!”赵匡胤只能苦笑着从中说和,总不能真让朱秀砍了韩重赟脑袋。
朱秀笑了笑,正色道:“赵大哥的为人、能耐小弟自然是佩服的,张都头、杨都头两位也是豪杰人物,仁瑀兄更不用说,就连陛下也亲口夸赞。
只是有的人啊,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寄人篱下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非得处处丢人现眼!”
韩重赟气得一股热血直冲颅顶,攥紧老拳就要冲上前教训朱秀,被张琼杨信二人死死摁住。
朱秀轻蔑地瞥他一眼,那眼神更是让韩重赟暴跳如雷。
赵匡胤无奈道:“贤弟嘴下留情,就当卖愚兄一个面子。”
朱秀笑道:“赵大哥开口,小弟岂能不从?不过小弟有言在先,今后谁再敢大放厥词挑衅我,本县公一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毕竟,就连陛下都知道,我这人气量不大,谁敢招惹我,必教他知道厉害!”
赵匡胤苦笑,抱拳道了声谢。
朱秀不再理会韩重赟,冲着马仁瑀笑道:“多谢仁瑀兄为在下仗义执言!回到开封,在下做东,万请仁瑀兄务必赏脸!”
马仁瑀愣了愣,忙抱拳道:“朱县公客气了....”
朱秀又朝张琼杨信二人揖礼,牵着马进了大营。
马仁瑀一脸湖涂,不明白为何朱秀要对他当面感谢,还表示回开封要请他饮宴吃酒。
韩重赟挣脱二人,怒气冲冲地喝道:“马仁瑀,你我私下里说的话,为何告诉朱秀?”
马仁瑀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我跟朱县公说了什么?”
韩重赟怒不可遏:“你心里明白!否则那小子岂会说那样的话?”
马仁瑀冷冷看着他:“你怀疑我把你私下里辱骂的话透露给朱秀知道?”
韩重赟咬牙满脸凶狠:“怎么,敢做不敢认?”
马仁瑀冷笑一声,扭头离去:“不可理喻!”
韩重赟还要追上前怒骂,被赵匡胤怒斥声喝止:“够了!闭嘴!”
张琼杨信相视无奈,这下子,马仁瑀和韩重赟之间的裂痕,只怕再难修复了。
赵匡胤浓眉拧紧,深深看了眼朱秀离去的方向,面色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