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陈年旧事,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安妮夫人笑笑,示意安东尼和卢灿跟她进办公室,自己主动解嘲,“说起来也不算什么,都是年轻时不懂得退让……”
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卡瑟琳画社成立后不久,主人就发现,在香江,懂得油画的女人太少,而她本人因为总督夫人身份,自然不会那么清闲去教授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富家夫人,可又不能招揽男画师授课——那时华人女性的男女之防还是很严的。
于是,在新亚
书院授课的玛丽亚·劳拉·夏洛特,以及在家无事可做的安妮·马登,便被延请来担纲客串讲师。
安妮学画的地点在内陆中海,接受的是“游学画家”的教授,也就是平民画法;卢灿的祖母劳拉,显然接受过专门的美术教授。两人的理念自然差距万里,矛盾自然也就产生。
在安妮夫人的讲述中,劳拉是位很傲的女子,甚至有股不屑于争论的那种傲气,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好。
1953年,英国怪诞派绘画大师弗朗西斯培根造访香江,应卡瑟琳之请,来画社指导。这位大师不仅画作风格怪诞(代表作《镜中的作家》),性格更是肆无忌惮。他对劳拉的基本功底赞不绝口,却对安妮夫人的画法不屑一顾。
安妮夫人一气之下,不玩了,这才安心研究中药材。
这也行?卢灿呵呵两声,挠挠头,这件事貌似自己祖母没什么过失啊。
这点,连安东尼也听出来,他连忙插科打诨。
“母亲,看来我得感谢维文的祖母,还有那位弗朗西斯。”
他曲起胳膊,戳戳隆起的二头肌,“您在中药材方面的成就,保障我们马登家族一大家子人的健康。”
说得老太太直乐呵,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就把你妈想得那么小气?我不过是维文叙叙旧而已。”
安东尼拍拍胸口,一副吓死我了的模样。
卢灿在一旁微笑不语,这一家子,气氛真好(马登家族是英资四大家族最和睦的,港所共知),莫名的,他就想到自己的祖母,自己的家人如果还在世……
好吧,这种心思就不应该存在,卢灿摇摇头,驱散胡思乱想,重新凝神。藏品交易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谈的。
他改换称呼,“安妮夫人,不知您对这次……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小维文,马登家族的藏品,虽然是我在管理,但事实
上,它属于马登家族所有人的。虽然这次筹款……”
老太太正要说出卢灿非常关心的问题——马登家族为什么要如此彻底的兜售家族产业时,安东尼·马登已经出手,扯扯母亲的衣角。
安妮夫人终于醒悟,自己说漏嘴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总之,这件事我需要征询我丈夫,还有远在美国的三个孩子。所以,你需要耐心等待几天。”
卢灿耸耸肩,有些遗憾,并非为晚几天才能完成交易。
马登家族为什么要兜售家族产业?
要知道,八十年代,英资四大洋行都有撤资的动向,但哪一家也没有马登家族这般彻底——只留下一小间航运公司?留下的远洋船务,只有区区四艘远洋油轮,在外界看来还不错,可相比会德丰航运高达六十五艘油轮数量,确实小。
马登家族对外的解释是“航运巨亏”“地产业务判断失误”“码头管理及仓库产业被恶意争抢”。
看似合理。
可后来,香江无数的财经专家都推演过,马登家族八十年代前半程的商业运作,惊讶的发现,马登家族撤离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商业上的操作失误,即便有失误,其实都在可控范围内,更不是害怕政治上报复——马登家族从商界撤离后,并没有离开香江。
那他们这么做,为什么?
马登家族此后,也未曾给出更多解释。
1999年,约翰马登去世,2015年,年岁近百的安妮马登去世,马家的三子一女,一个个低调无比。
再也无人知道其中真正原因。
另外,马登家族出售企业所获得的资金流向,外界也一无所知——约翰马登的四个孩子,2005年其财产总和,与当年出售所获,差距巨大。
钱,去哪儿了?
卢灿倒是有些猜测,没有核实。他家的资金,有可能去了特拉维夫。
这也是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