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某相声名段中,有个笑点“老约翰中药店”,现在,卢灿眼前这家中药店的招牌,就是“老约翰”。
见卢灿盯着招牌发愣,安东尼笑着解释,“我母亲在中海长大,当时隔壁有家中药堂叫慈宝堂,老东家很善良,经常免费给穷人拿药,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父亲五十岁时,身体开始不太好,当时靠一位中医的汤药秘方来疗养,于是我母亲便建了这家老约翰中药店,了解她年轻时的慈善心愿。”
“aunt大善。”卢灿醒然,忙点头赞道。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胡生带人与负责会德丰地产的张玉良先生团队,直接进入谈判的细节问题。卢灿出面,只是招牌,他很快被同样是招牌的安东尼拉走。
两人出会德丰地产大厦,来到他母亲安妮工作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老约翰中药店。安妮是马登家族的收藏管理者,年轻时学过油画。卢灿想要收购马登家族的藏品,自然需要她的点头。
店中人不少,一位四五十岁的华人中医,正在给病人号脉,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坐在小凳上等候。柜台后的伙计,忙着给开方的病人拿药,掌柜的则在旁边叮嘱熬制时的禁忌。柜台后面则是一组组的抽屉柜。
绕过前店,后面是工坊,同样有两人,一位在翻晒各类中药,另一位则在碾磨。
一名外国老妇,竟然开了一间纯正的中药堂,真是让卢灿无语。
“母亲!”安东尼说话的对象,是晒药的那位。
呃?卢灿还真没想到。在他的印象中,安妮·马登应该是位优雅、充满艺术气质的老妇人,和眼前这位白色大褂、带着头套的女人,差别太大了吧?
他跟着喊道,“aunt,您好!”
“我的小安东尼来了?嗯?还有那位帅气的年轻人,你好。”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妇,第一句话
就给卢灿留下不错的印象。
“来来!两位强壮的小牛犊,过来帮我把这些药材翻一翻。最近雨水多,这些药材可不能受潮,趁着今天太阳不错,我让他们都给翻出来晾晾……”
老安妮的唠叨声不停,落在卢灿的耳朵中,却很亲切。
几个木架的小笸箩中,晾晒着各类中药材,卢灿带着薄膜手套,学着安妮的手势,先将药材拢在一起,然后翻覆,再均匀摊开。安东尼做起这事来,有板有眼,一看就是老手。
“……有些中药材必须保持干燥,就像你那边的卜芥,它本身是有毒的,可是,干燥后,它自身的毒性就会减弱很多,还能解毒退热,消肿镇痛,对高烧不退,毒蛇咬伤,肺结核,流感都有一定的治愈效果……”
卢灿为自己进门前的想法羞愧!这位老夫人,是真懂!一个欧洲女人想要理解中药药性,没有几十年的研究,绝对做不到这样信手拈来。
她开这家慈善中药堂,真不是仅为马登家族招揽名声,应该是真喜欢。
翻完近百个小笸箩中的药材,用时一个多小时,老夫人褪下手套,用力按按腰间——这种弯腰活计,卢灿身强力壮都浑身酸麻,更别说老妇人。
安东尼在旁边为她按摩肩膀,低声介绍卢灿的来意。她并不吃惊,只是,看卢灿的目光有些矛盾……
那眼神,看得卢灿头皮发麻——安妮并非一个专业藏家,那些东西对于她而言,有特殊意义。刚才来此的路上,安东尼已经聊过,家中许多藏品,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既然是礼物,那就是爱的呈现,这也是老约翰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出面的原因。
卢灿被她看得心底有愧,貌似自己进行一场道德绑架。
“anut……”
挠挠头,卢灿准备主动提出终止合作,却被老夫人挥手打断,神色要祥和很多,“
维文是吧?你应该叫我granda,当年你父亲才叫我anut……”
嗯,这画风不对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长辈了?还略显鬼马!
不仅卢灿发愣,安东尼也懵圈——一直以来他和卢灿都是平辈论交,怎么自己就升级了?
“你祖母劳拉,和我同属于卡瑟琳画社的人,因为她,我才放弃绘画的……”
呃?合着她和祖母劳拉认识?没听爷爷说过啊?
卡瑟琳画社,卢灿知道,是港督葛量洪的夫人卡瑟琳·格兰瑟姆成立的西方画社。
葛量洪爵士是历史上声望最高的港督之一,两个任期整整十年(1947—1957年),受惠于他种种的施政,不少港人曾认为他是最理想的港督。
葛量洪能有如此威望,与他有一位贤惠的夫人分不开。凯瑟琳·格兰瑟姆为了帮丈夫安定人心,她开设这家画社,拉拢香江富豪的夫人及妾室——当时很多香江居民认为内陆大军会趁机收复港岛,选择离开;还有很多人选择北上……
这家画社,曾经带动一批香江贵妇人学西方绘画及礼仪,现在虽然湮灭,可画社遗址还在白加道那儿呢。
没想到,祖母劳拉与安妮夫人,当时都是卡瑟琳画社的会员,两人竟然还有恩怨?
卢灿尴尬的挠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