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眉头皱了皱,马少宣的鼻烟壶,国内实物很少,他还是见过不少图片及影像资料的。这只鼻烟壶,画得认真,写得努力,功力不可谓不深。但跟被称之为神品的马少宣作品相比,还是技低一筹。特别是款识“马少宣”三字,不同于卢灿所见过的马少宣本人笔迹。
卢灿看了半天,倒是越看越像马少宣的侄子兼弟子马绍先先生代笔之作。
马绍先同样是鼻烟壶内画名家,但相比马少宣,火候、画工、笔力,都还有所欠缺。马绍先早期作品,为了能卖上价,一律署名马少宣,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九三三年。
“华哥,要听实话吗?”卢灿将这尊鼻烟壶递给对方
,嘴角一翘,笑笑。
华克倖一惊,连忙追问,“怎么了?这鼻烟壶有幺蛾子?”
“算不上幺蛾子。”卢灿指指那落款,“这并非马少宣马老亲手之作,是侄子马绍先代笔,价值上要差一些。”
“那能卖多少钱?”这才是他所关心的,至于马少宣、马绍先,管他们是谁?
卢灿竖起一根手指晃晃,这价格,黑心。
“一百啊?”华克倖有些失望,又看看这小东西,觉得这么小能卖一百,还是不错的。立即将这方鼻烟壶推给卢灿,“一百就一百,权当交朋友了。”
他随后将麻袋中剩余的四件东西,全部掏出来。
一尊无落款的和田玉笔架山;一方署名汪复庆的徐公砚;一枚双面雕刻的薄玉片,卢灿估计应该是早期书签,正面兰花背面山水,很精致小巧;还有一尊纯铜麒麟镇纸。
七件物品,华克倖拿到了一千九百元,看他表情,应该很满意。
这些物品中,馆藏级的只有那副老云子,其它物品,卢灿准备留着赏玩,都是精致巧活,尤其是那枚书签,卢灿目测应该是国内最早的玉质书签吧。
“没了吧?”支付款项后,卢灿意犹未尽,探头看看他脚边的麻袋。
华克倖把麻袋拿起来抖了抖示意道,笑着说道,“没了,家父早年留下的东西,就这些。”
“华老早年收藏的字画、古书呢?不应该一件都没啊?”
“嗨,别提了!早年确实有,还不少呢。这不……当年被一把火烧了,连我爷爷自己的字画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确实很遗憾,卢灿陪着他,深深叹息。
卢灿瞅瞅眼前的这位略显油滑中年人,身处逆世,他的油滑是生存的一种本能,否则,在那些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这种人物,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卢灿心中一动,又从兜中掏出十张钱币,放在他面前,“华哥,凑两千吧。”
“啊?这合适吗?”卢灿无缘无故的加钱,把他弄得有些懵。
卢灿把钱递到他面前,拍拍,“没什么不合适的。”
“您对津门一带的消息知道的不少吧?”
快速收起那一百块,
华克倖立即拍起胸口,张嘴就来,“津沽地界儿,就没我扫听不到的事情。卢少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扫听?我愿效犬马之劳!”
卢灿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好意,探头接着说道,“我呢,自小就喜欢古玩意儿,这你慧眼,当初在天运楼就看出来了。”
“您身边还有没有……跟您类似的?想要出手老货换钱的,换外汇也成。您帮我扫听,如果确实有人愿意出货,而我又看中了,我每购买一件,都给你一份提成。”
“华哥,你愿意试试吗?”
好事啊!这对于闲散在家的华克倖而言,这是最合适的工作。尽管卢灿没说给多少提成,但这位香江富家子,能亏得了自己?
他腾一声站起来,“卢少爷,您瞧好嘞!”
“我这就去找人,最多,下午就能带人过来!蓬莱街那帮老店,吃人不吐骨头,我几个发小家都有好东西,早些年全被这帮老货煙了!我去让他们翻翻箱底。”
说完,他哧溜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
津门的几家古玩铺子,都集中在蓬莱街,卢灿不打算自己去,反正过几天戴静贤会带领团队过来清扫。他们现在对国内古玩价格,比自己更了解。
卢灿还不知道,他的这次清扫行动,在文管会周一例行会议上,造成巨大的分歧!
以贾蓝坡为代表的理事,坚决反对这种清扫行为,不仅文物的流失风险大增,同时也不利于古玩交流交易,会导致市场空心!
贾老是中国著名的旧石器考古学家、古人类学家……他的后缀很长很长!
总之,牛人一枚!
另一方认为,这件事文管会出面不合适,毕竟是买卖自由,没听说对方有什么违规现象,文管会并不适合去“管闲事”!
这一方代表是谁?王仲书!这也是一位大牛,精研隋唐五代,同时他还是国内很少见的东瀛文化及艺术史的研究大家。
双方各有支持者,争论不休。很奇怪的是,作为文管会委员中,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故宫帮”,以单世元、徐梆达为首的五个人,一言不发!
呵呵,卢灿的捐款,总算没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