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大王,看来您甚至不愿意遣使与他们做战前交谈?”
“我看没必要,我无意和死人做交谈。”留里克侧着脑袋随口一说。
罗斯军开始更精细的动作,各旗队长声嘶力竭的呐喊,只为步兵战士们更快下雪橇排成进攻矩阵。
唯有那些射手们继续坐在雪橇上等待大王的命令。
有十辆雪橇被故意并排安放,驯鹿的辔头都被卸下,使得它们成为立在雪地上的扭力弹弓阵地。
二百米,肉眼看过去一个高壮的男人也只是一个小黑点,何况罗斯军阵与对方的距离可能快要三百米了。
如此距离是绝大部分弓箭无法企及的存在,站在高尔的角度,他认定自己jūn_duì 处在极为安全的距离,殊不知……
留里克不慌不忙下令:“你们快点把弹弓装填好,我军使用标枪。最大射程!立刻蓄力!”
战士们旋即将木绞盘把手安装,接着开始旋转操作。
因为奥拉芬和曼契科各带着自己人助战了,他们充其量都是看客,参战算是镀金也是见识罗斯军的武威,他们看得扭力弹弓的操作啧啧称奇,不知道这插在滑道里的大标枪能做什么。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普斯科夫军越聚越多,其中有着绝对数量优势的正是被强征的克里维奇人村民。这些民兵穿着粗布、皮革混缝的衣服,靴子更是用整张皮革捆绑制作,每个人都显得体态臃肿,而绝大多数人的内战却是清瘦的家伙。
民兵广泛使用相当于短矛的武器,甚至有人用一根打磨尖锐的木杆当做矛。
用硬木制作的工具被广泛使用,石头做的锤子对于村民而言也是宝贝,现在它们都成了武器。
民兵们纷纷手持乱七八糟木板制作的小盾,甚至有人连夜在木板上凿洞再用绳子串上,挂在前胸后背加强自己的防御。
他们站位乱糟糟的,唯有丹麦移民后裔构成的中军,在高尔的带领下直接摆出了盾墙。
两翼尽是克里维奇民兵武装,比起听从高尔的命令,民兵更乐意听本村话事人的安排,能站在这里为高尔打仗实属无奈,事到如今他们见得传说中罗斯军的形象有如神灵下凡,一时间大家都在滴咕自己的处境。
罗斯军的形象过于光鲜,难道他们还能抢掠贫穷的自己么?
没有人自发逃跑,或者说相当多的民兵陷入不知所措中,他们始终是盲从的,现在就保持克制原地不动。
“派人和罗斯人交涉一下?”高尔随即问到被迫加入作战的那两位报信者,这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斯瓦德和卡洛特做使者。
却见这两位已经怂了,考虑到自己背叛了罗斯王的款待,生怕走到对面被他们当场砍杀。
斯瓦德另一激动,只因他看到了对面有一个刻意摘下头盔亮出金发的骑马者。
“老大。”他指着说,“那个男人,就是罗斯王留里克本人。”
“一个金发之人?就是他?”
高尔因年龄的增长视力有所下降,他眯着眼定睛一看,不得不佩服罗斯王的雄壮。因为显而易见的是罗斯王因为过于高大,显得他的坐骑都偏小了。
“真是的,我们何必一定要打起来。我明明对你心怀善意。”高尔自言自语摇摇头,他估计到这两个家伙不愿意当使者。
现在该怎么办?进攻?
不!普斯科夫军唯一的胜算就是继续维持这种抱团状况,只要罗斯军愿意冲进来陷入混战,自己才有机会。高尔决定按兵不动,遂在所有人看来己方已经陷入彻底的被动。
留里克故意等了一阵子,反正自己绝不可能派遣使者,他希望高尔亲自、或是派人过来交涉,届时告知他们最后通牒——战斗不可避免。
既然等了一阵子对方毫无反应,留里克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了。
“好了,发射吧。”他的话很平静。
十座扭力弹弓已经蓄力了一阵子,士气高涨的战士们几乎同时拉掉了卡榫,十支标枪打着旋、带着嗡嗡声以一个较大的抛物线向前方飞去。
刚刚完成发射,战士们又紧锣密鼓得开始二度装填。
只因留里克并未安排“三发极速射”,反正标枪有的是,罗斯军处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对着站位极度密集的敌人做火力覆盖,就该理所应当得单方面杀戮。
强壮的战士双搜操纵绞盘,又一位战士负责装填标枪,第三人仅仅负责拉掉卡榫,三人配合可以非常默契,以至于标枪射击的效率可以快到几乎十五秒一发。
它们已经进入到自由射击状态,整体有如泼水一般向着普斯科夫军阵投射致命标枪。
一开始人们不知道嗡嗡声是什么意思,直到一群黑影砸过来。战士想当然认为这是一种箭失,下意识将圆盾举起遮掩自己的面部和躯干,却不曾想势大力沉的标枪直接砸穿木盾,那淬火后的尖锥头部有着极强的贯通力,它本是作为对付重甲单位设计的,现在用于轻甲和无甲的民兵实在的大材小用。
哪怕穿着两层牛皮衣也遭不住可以当做短矛用的标枪打击,中招的战士不但被打穿身躯,强大的动能还带着士兵直接跌倒。
被击中的战士身上插着骇人的木杆,跌落在人群中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不停口吐鲜血头脑一片空白,并逐渐死于失血过多。
却见罗斯军一方,战士们集体发出有节奏的维京战吼,十座标枪整体构成一座古代版的“加特林机枪”。
面对这种离奇的打击,普斯科夫的丹麦移民战士们还能靠着荣誉感硬抗,而那些本就战斗意志薄弱的克里维奇人民兵,他们从未想到死亡可以来得如此草率,朋友、亲戚就在自己身边被怪异的飞来之矛贯穿死去,而这种攻击仿佛没有重点。
那嗡嗡声成为死神的吼叫,民兵们开始骚动,呐喊声、哭喊声、哀嚎……乱七八糟的动静完全压制住高尔的呐喊,他想要控制局面一切努力都成徒劳。
因为,克里维奇人民兵的总崩溃就在区区十座扭力弹弓的“联合泼水”下开始了。
期初,他们就是在躲避标枪打击而站位分散,继而就有村庄话事人带着村民逃跑。当有一批人开始逃,更多的人就跟着跑,继而演变成大规模溃逃。
这一切高尔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进一步恶化,而他自己也不好过,那些该死的标枪对所有人都公平,只要站在这里就又被击中的概率。可他觉得自己不该撤,否则连自己的中军都因退却而变成溃退,那么战斗在正式厮杀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高尔就是不撤,坚决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