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循循善诱的话术能起效果,黑狐急忙追问:“图林根侯的jūn_duì 不行吗?”
“他?塔库尔夫很聪明,他带来的尽是些弱兵。你是诺曼人不便于去一探究竟,我的人可是注意到那些战士胡子偏白,面目都有着大量皱纹。这种老家伙也能打仗?”
“而你?既然如此说来,你的兵却是尽是些年轻人。”
“这是自然。”柳多夫轻轻绷起脸直言:“因为这对我很有利。”
“如何有利?”
“年轻人,你们……”柳多夫勐然站起,就在黑狐讶异的眼神注意下搬着木凳直接坐了过来。
他把嘴巴凑到黑狐耳边:“我们才是盟友,我可以告诉你我与路德维希的密约。这次进攻凯泽斯劳滕,我的萨克森军是主攻力量。我将打赢正面作战,作为交易,我的jūn_duì 拥有整个城市的劫掠权。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洗劫。”
这是黑狐从未想到的,的确此事不能在军事会议上公开讨论。
这下他有些理解柳多夫兴师动众的理由。“可是,你去正面作战岂不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我会迅速胜利。”柳多夫直指自己的脑袋:“你们的留里克给了我很多启示。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我的jūn_duì 与法兰克军有着巨大的不同?”
“不同?”黑狐仔细想想:“我发觉你的军营似乎……每个战士拥一根长矛。那些矛,是真的长。”
“对。我军所有战士持矛,我在汉堡训练的民兵都是持矛作战。我现在没有能力组织大量骑兵部队,我真的很穷,但穷有穷的战法。”
现在完全不由黑狐去问,柳多夫已然将自己jūn_duì 与路德维希法兰克军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聪明人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曾是留里克手下败将的柳多夫根本没能力模彷罗斯军精锐部队训练出自己的强军,他只能基于一部分努力学习。
五千萨克森军几乎都是步兵,这是整个公国能集结出的全部战兵,倘若有了重大人员损失必会有灾难性后果。但各个graf贵族决定跟着自己的公爵赌一把,整个萨克森就是在赌国运。
有多达八位graf伯爵出兵,这部分jūn_duì 分成八个旗队,每个旗队就是模彷罗斯标准为五百人。而各旗队战士几乎都是几个大村的年轻人构成,平日训练的项目很单一,即整个旗队持矛向一个方向推进戳刺。
各旗队都自带了少量的车辆马匹,士兵个人给养主要还是靠个人携带。
相比于这些贵族军,柳多夫本阵兵马就一千人,如此拼凑出了五千人的大军。
士兵的披甲率很低,如果战斗变成了泥淖中的群殴,这样的战士劣势实在太大。除非所有战士结阵行动,过去的战争已经证明了,如果jūn_duì 如罗斯军中的斯拉夫旗队那样清一色长矛手结阵作战,战斗能力极为恐怖。
一面不断乱戳的长矛之墙持续推进,仅有近战兵器的敌人能顶住?过去的实战证明就是顶不住。
所以路德维希新征召的jūn_duì 依旧基于法兰克传统,步兵仍是自带一面小盾,手持祖传的宽刃剑和战斧,乃至是可投掷的小斧。
路德维希军兵力雄厚,虽有两万步兵,披重甲的重步兵人数也不如两年前那般庞大了。他实际在透支自己的军事实力。
他们并没有大量装备长矛,倘若真是步兵鏖战,一定会变成大规模的短兵相接战场群殴。
唯一出彩的仍是骑兵,但柳多夫对此也没有很高评价。
“他号称自己集结了五千骑兵,依我看真正能作战的就是三千骑。”
黑狐已经听了很多,虽说柳多夫有鄙夷的态度,现在声称大概有两千骑兵根本不存在。
“有两千骑兵不能作战?”他追问。
“是!也不是。都是一些拉车的马匹,运输战士的甲胃和粮食,必要的时候当然也能骑着作战。只是那种马……”柳多夫鄙夷地摇摇头:“算了吧。”
柳多夫没理由给路德维希唱战歌,若是完全的否定也不可能。其对两万余人的路德维希直控军并不看好,对于今年战争最大的执念就是要在凯泽斯劳滕劫掠发财。
“萨克森jūn_duì 已经化作一支劫掠集团,从公爵到士兵都是劫匪。倒是和我们很是相似。你啊……和我们罗斯人交流越深,也越像我们了。”这些感慨的话语黑狐断不会说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萨克森军的不少战士本就是从日德兰半岛迁移回老家的人员。当年因躲避查理曼迫害逃到丹麦世界的萨克森人回家了,混居半个世纪很多人与丹麦人完全分不清彼此,唯有萨克森方言能证明自身。
抢掠行为是不好的,此并非道德问题,而是发动抢掠的同时要有被对方反杀的觉悟,除非是合法的抢掠。
萨克森军在美因茨驻扎时期已经出了很多起士兵就地偷袭村庄的事情,柳多夫完全不管,路德维希也当没看见,受苦受难的就只有本地人。
他们断不会在萨克森老家抢自己人,也不敢在行军时袭扰科隆大主教区和图林根侯领地,到了美因茨后军纪持续败坏。
正所谓本就是以抢劫为实际目的而来的庞大jūn_duì ,军纪败坏反而是一种赞歌。
柳多夫巴不得jūn_duì 通过劫掠大发横财,萨克森族人越是发财,他们就越拥护自己这个公爵,何乐不为。
于是和这群家伙为伍,黑狐算是找到了知音。趁着机会,两人继续探讨了一番劫掠的心得。
一些事黑狐还是深深藏在心底,譬如自己对于整个萨尔地区的图谋。
他算是看明白了,路德维希恐怕在开军事会议之余还与所有的大贵族都做了密约。路德维希会与图林根侯做什么密约吗?谁知道呢……
“你下一步决定这么办?我还以为你急忙回拿骚调兵了。”柳多夫最后问道。
“我的确打算再去萨尔河一趟。至于调兵,可以再等等。”
“等等也好,路德维希给了全军一周的准备时间,我的时间相对充足,他的时间勉强充足。”
“他……”黑狐年轻气盛,对所谓的七天时间并不看好:“路德维希太磨蹭了。我还以为他至多下令最后准备两天就开拔呢。”
“你还以为他是你们罗斯人能快速行动?”柳多夫无奈道:“越是庞大jūn_duì 行动越是慢。你体谅一下吧。”
“谁在乎他?我反正不在乎。就如你所言我的jūn_duì 可以迅速动身,我就再在美因茨待几天观察一下。”
“也好,只要你愿意。”
于是黑狐在萨克森军营地得到了颇为关键的、不便于在公开军事会议上说的情报,他感觉萨克森人会蒙受巨大损失,但这五千名“黑衣人”本就是奔着抢劫发财而来,想必已经有被杀的觉悟了。
于己,拿骚军的任务是去萨尔河阻击敌人可能的溃兵,敌人真的能有溃兵吗?自己能在溃兵身上捞多少油水?
黑狐垂涎的是整个萨尔地区的酒业前途,对那些溃兵并无兴趣,对于接下来的作战其实也没有很大兴趣。
但是,情况就在第二天发生逆转。
绝非他想通了一些事,而是自己在河畔安置的营地来了贵客——同样高悬罗斯旗帜的小型长船队。
那位站在船头的男人,不正是二哥蓝狐?
蓝狐出现在美因茨实在令黑狐摸不着头脑,随着船只故意本着自己的河畔营地强行冲滩,他们以老罗斯的风格从侧舷蹦下船。黑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二哥站在摸过膝盖的泥地浅水里,张开双手抱下一个留着长长卷发的女孩。
那女孩看似与自己的尚未正式结婚的妻子索菲亚拿骚差不多大。
黑狐的疑惑很快化作了惊讶,一番兄弟俩的寒暄后,蓝狐双手安置吉斯拉稚嫩的肩膀,高调宣布:“这位就是洛泰尔的女儿,路德维希可是她的叔叔。我在亚琛找到了这个女孩,这就给路德维希一个惊喜!”
惊喜……确实是个惊喜。尤其是在这东王国jūn_duì 即将南下的好时机。
黑狐瞬间就意识到,当路德维希手握他大哥的女儿、自己的亲侄女,岂不是立刻有了能要挟洛泰尔的牌?
显然蓝狐此来美因茨就是“献礼”来者,一样也是无利不起早,他一定能讨要到一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