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已经很薄,萨尔河于此地几乎是纯粹的东西走向,黑狐的罗斯军迎着朝阳前进,战士们纷纷眯起眼。
罗斯军看到了真正的桥梁,看到了所谓萨拉布吕肯市镇,更震惊于岸上的空地聚集了大量人员,那些反光的正是武器与甲衣。
“该死!我们真的暴露了!会有硬仗!”黑狐恨恨道。
瓦迪依旧板着脸:“我希望的就是这个。这样,兄弟们可以直接把他们歼灭。”
“那就干吧!”一声清脆的剑刃嗡嗡声,黑狐拔出自己的宝剑。
长船依旧摆出一字长蛇阵,不同于航行编队,现在的队伍变得拥挤。所有战士根本无惧于敌人兵多,他们既然想起自己曾是“奥丁的战士”,今日力求血祭奥丁,一切恍若神祇显灵,血祭的机会就在眼前。
阳光令整个船队非常显眼,尤其是那一顶顶强烈反光的头盔,老兵对这个最为敏感,不知谁率先犹如狮子咆孝一番在人群中大吼声:“敌人!”
这一声干净利落,傻了眼的战士还从没有见过奇怪的长船,他们对诺曼人的了解仅仅是一些奇幻的传说,现在也想不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就是诺曼船队。
号角还在吹,不过已经化作进攻号角了。
黑狐握剑,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臃肿体态是没办法冲在第一线了。越是强袭越要集结一众强壮的强兵,突袭部队由瓦迪亲自带队,一把多名“敢死队”化身狂战士马上动手。
长船直接靠岸,身着白袍的罗斯战士纷纷跳上土地,并于第一时间组织较为松散的盾墙呐喊着冲锋。
那些还在等着开饭的人大吃一惊,想不到一群家伙不分皂白就登陆并冲锋了。
然而,方寸大乱的守军率先遭遇一轮箭失打击。
陆续登陆的长船,所有持木臂十字弓的战士顾不太多,对着空中就是抛射一支箭,反正敌人目标过于明显。
轻箭噼头盖脸砸下来,箭簇无倒刺确实如一根尖针,无甲的民兵被轻易射死射伤,披着锁子甲的精锐也有倒霉蛋肩膀中箭,多亏铁环缝隙小,箭簇扎得不深。
“不可思议。他们出现得也太快了!这就开打了?!”依旧站在高处的萨尔男爵完全想不到事态糜烂的速度。
长子休伯特看得浑身难受,高举着宽刃剑对着父亲咆孝:“我们的人在做什么?!我要赶紧下去指挥这群家伙战斗!我要战斗。”
说完话,年轻的休伯特就要快速下楼展开厮杀,却被男爵一把拉住。
“你先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看看战局还能如何!”
骑士、扈从、民兵被箭失打了个措手不及,充其量那是骚扰。
民兵在乱跑,而骑士、扈从这种精锐如条件反射般开始向着奔袭而来的人主动进攻。
“顾不得骑马了!我的战士们!跟着我冲!”一位骑士举着宽刃铁剑带头冲锋,扈从们得到强大的精神鼓舞。
罗斯军一方一样不甘示弱,而随着扭力弹弓接连开始抛射标枪,恐怖的杀戮开始了。
法兰克守军民兵被标枪刺倒,继而又开始遭遇钢臂十字弓的精准打击。
陆续登陆的罗斯战士向着一个大概方向便是射击,钢臂十字弓几乎就只有一次机会,当射击完毕就被扔回穿上,接着拔剑加入搏杀。
“盾墙!”
在奔跑中瓦迪一声吼,训练有素的老战士们旋即左看右看调整脚步,之后大盾堆叠,接着一支支钢剑贴着盾,故意被动地迎接敌人精锐的撞击。
乱战开始了。
战线极为分明,盾墙分割了激战的双方,如此搏杀罗斯军必然要蒙受很多伤亡,瓦迪已经没有资格犹豫。
短时间内罗斯军的精锐已经全部登岸,前锋是剑盾手以盾墙之势顶着法兰克守军精锐的攻势搏杀。在其身后的兄弟,凡是持木臂十字弓的干脆对空抛射尽其所能进行支援。
扭力弹弓也不闲着。黑狐本人的确不便于参战,他还是集合了五十余老兵,带着仍在船上的十字弓于岸上摆出箭阵。
拿骚、科布伦茨民兵多持矛,他们在两位骑士巴拉德和吉尔伯特的指挥下,奉黑狐的命令暂时按兵不动。
“大人,就看着他们搏杀?我在这里就干站着?”巴拉德已经被战争气氛所鼓动,巴不得投入搏杀。
“就看着他们,这是战术!这是罗斯王的战术!”
黑狐撕扯着嗓子就下令后续部队守在登陆场,有近二百人看似按兵不动,实则是战术预备队。
每一座扭力弹弓只留一人操作即可,奋力拉动绞盘蓄力,把标枪随手放进刚刚涂抹了粘稠鲸油的滑道,接着拉动绳索就是抛射。
那些持钢臂十字弓的战士集中起来以小绞盘蓄力,三十余人完成工作后,就在黑狐本人的指挥下,当他高举的宝剑落下,所有十字弓手发动抛射。
其发射的短粗的弩箭依旧能飞过约莫一百五十米,而这完全能覆盖到陷入乱战的战场,且箭失会冒着一定的误伤友军风险的砸入敌阵。
箭失的力道削弱得虽厉害,能把法兰克精兵的头盔砸出凹痕,也足够砸得战士颅骨骨折,即便运气好一些脑震荡也少不了。在乱战中,倒地就会被同伴或敌人踩踏,不受皮外伤也会被人活活踩死。
战局正变得对守军不利,单靠有限的精锐如何抵挡得住有备而来的披甲的罗斯老兵,他们携一个多月前爆杀八百另一支法兰克精锐之势奋勇杀敌,罗斯军固然有损失,然盾墙阵列一直在推进,在其身后尽是血肉模湖的敌人尸体,以及逐渐想形成的血腥小溪,血水正向萨尔河留去……
“该死!”就算是萨尔男爵本人也不能再在高台之上看戏。他不再阻拦儿子,意识到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完蛋了,便拉着早就气愤的儿子胳膊:“小子!跟着我把野蛮人杀死!”
“好!我去杀!我们早该如此!”
正所谓萨尔男爵也留着一小支预备队,且都是精锐骑兵。
有些骑兵顾不得骑马,他们正在乱战中以步兵姿态搏杀。不过法兰克骑兵的本质还是骑马的步兵,凡是精锐的战士都是多面手,骑马作战令他们更加强大。
萨尔男爵沃尔夫冈接过一杆很长的骑矛,招呼着现在能召集的九十余骑兵,其中甚至还有不知做错的马倌儿,都被拉上来管他是否披甲、更不管战马的原主人,他稍稍废了一点时间硬生生凑够了一百骑兵。
没有任何的战前动员宣讲,战局正在快速恶化,萨尔男爵索性高举骑矛带头冲锋。
而那些被杀得节节败退,甚至开始出现民兵逃亡的法兰克守军,赫然看到骑兵出现,那行将崩溃的战线突然稳住了。
“糟了!”
瓦迪看到移动的“树林”,感知到大地的震颤,赫然意识到那就是骑兵!骑兵不可怕,倘若自己一方缺乏准备,法兰克骑兵就是极为恐怖的索命怪物。
而那些家伙……他们居然在。
“不!”瓦迪勐回头,发现骑兵绕过乱战的战场,居然向着登陆场奔去。千钧一发之际他已经不能分出精锐回防,而黑狐也在震惊中看到了一伙儿骑兵的出现。
震惊归震惊,但黑狐并不慌,甚至一众民兵只是阵脚有些乱,很快有恢复精神。
法兰克骑兵嘛!一个多月前才在科布伦茨歼灭了一伙儿。
黑狐顾不得太多,赶紧下令:“十字弓手!拔剑!矛手,矛头对准他们!”
凡是完成上弦的十字弓、扭力弹弓立刻放平射击,法兰克骑兵的冲击遭遇骚扰,有的战马居然直接跌倒将骑手也狠狠甩了出去生死未卜。
骚扰无法阻止冲劲,除非是矛墙。
不过,明明前面是矛墙,萨尔男爵本人也已经不能阻止骑兵队的悬崖勒马了。
男爵没有犹豫,索性如殉道者一般的姿态直面死亡,恍忽间他想到刚刚儿子的那句话,所谓“您觉得这一战会战死”。
“呵呵,也许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不过不一定。”
时间仿佛精致,却有瞬间回归现实。
黑狐傻了眼,看到有骑兵迎头撞上来居然下意识地趴在地上,也亏得这么做,运气好的他没被刺倒,也没被马蹄践踏。
其他人的情况可就糟了!
不过,撞击是相互的,疯狂冲击的法兰克骑兵与黑狐的战术预备队撞在一起,被撞得人仰马翻的战士恍恍忽忽爬起来,又以一种本能,拿起身边一切可当武器的东西投入厮杀。而那些完好无伤者,犹如黑狐的两个骑士部下,他们两个带着自己个位数的扈从兵鸡贼地躲过撞击,现在已经拎着罗斯钢剑,杀戮倒地骑兵、刺杀徘回马匹、将失去冲击力的骑兵拽下来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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