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有敌人,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继续走。”
得令的众人紧紧握住剑柄,但接下来面对的一处较大地下空间之所见实在令他们吃惊。
敌人?不。巷道的一侧是木笼子,里面关着至少二十个男人,那些动静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这些人像是笼子里的野兽,他们想逃也逃不了。按照我们的规矩,处决他们?”黑狐问询道。
蓝狐审视了一番房舍环境,发现墙壁的油灯和一张桌面的油灯都亮着,地上还有散落的木椅,甚至是一些未被拿走的皮具,显然这里曾有人但逃得极为匆忙。
“看来这是一个囚笼。”
“哦?这是他们关押犯人之地?可是,这些人如此干瘦,他们能犯什么罪?”
老弟有疑问,蓝狐扭过头轻轻问:“不如你亲自问问。”
“算了吧,我只想发财。”
那些被关押的人都缩在一起眼神里有着恐惧,他们衣着不整,有的人看起来肢体还有外伤。一切所见,蓝狐估计他们曾遭遇鞭挞之类的刑罚,就如老弟估计,就瞅着这群人的怂样,他们能有什么过错?除非……
蓝狐以法兰克语简要一问,真有人胆战心惊的自述自己如何被关在之类。
原因颇为简单,就在最近才结束的秋收缴纳十一税时,这些本就欠了教会债务的佃农在缴纳相应税赋后还是还不上地租,自然就成了债务奴隶。特里尔教区的农田大部分是教产,山林湖泽也是教产,农民想要打猎果腹被抓住就是投入监牢,固然可以在摩泽尔河畔捕鱼,可惜农民缺乏手段也不期待足够活命的渔获。租种教会的田亩是相当多农民活命的方式,也是思想贫瘠的他们认为的唯一活命手段。
欠债成为债务奴隶,这种事情在北方世界颇为正常也理所当然。蓝狐作为聪明的商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手段便非常精细,把债务奴隶抓起来殴打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他们一些手段赚钱还款,蓝狐自认为的好手段就是将之培养成武装打手或是办杂事的小厮,毕竟有债务在身,这种雇员显得忠诚且廉价。
笼子里的人足有二十个,他们毕竟是特里尔教区的债务奴隶,倒霉的遭遇是否引起其内心的愤怒?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农夫绝不是眼前的怂样,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很可能就能勾起其内心被压制的怒火。
蓝狐令人直接把木笼子砸个稀烂,看似接下来就要砍杀,吓得这群人畏畏缩缩在一起。
“现在我放你们走!”蓝狐以法兰克语解释,“特里尔城已经被我们占领,你们的债务已经没了。你们跟着我们走,去报复吧!去杀戮!去焚烧!他们不是天主的仆人!”
蓝狐也不想解释很多,也不期待自己一番话就令他们就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刀剑相逼,这些人果然纷纷站起来被推搡着走在队伍前面。
本想着找到藏匿宝藏的密室结果找到了二十个欠债的农民,这倒也是一个好事。恢复自由的农民恍然大悟,这些金发的持圆盾的闯入者一定就是传说中“撒旦使徒”的诺曼人,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杀。
这些农夫最害怕什么蓝狐最清楚,遂许诺绝对不会杀死他们,并直言对其遭遇表示同情。
“那些教士贪得无厌,所以我们来讨伐。我和你们没有仇恨,若是能帮助我们发财,就放你们安全离开。”
情感得到共鸣的个别农夫谨慎地做了带路者,干脆带着这些诺曼人在地下巷道一直走到了掩藏的地下粮仓。
蓝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发现地下粮仓之际真是无比欣慰。粗麻布口袋整齐码放,更有猫咪突然现身又警惕消失。钢剑刺入一麻袋,流淌出的的确都是干燥的小麦粒。
特里尔的地下还能作为粮仓?真的不怕受潮?
无心查明缘由的蓝狐一直担忧jūn_duì 过冬的粮食不够,这才在发动袭击之际额外准备了空置长船。
地下粮仓的出口被发现,兄弟们走过石梯,以斧头砸开木板,如此砸击打的巨大声响自然引起地面人的警觉。
遂当第一个脑袋探出地道,只见一群兄弟摆出了盾墙,甚至是上弦的十字弓正对着自己。
“喂!是自己人。”
诺斯语消弭了误会,须臾蓝狐带着兄弟们从露天的粮仓现身。
为何地下还能作为粮仓?答桉在明显不过,就是地面粮仓空间不够了。
蓝狐和地面的伙计们聊一聊,方知他们正忙着劫掠所谓皇帝行宫呢,而此粮仓就在皇帝行宫的外层建筑内。
相当于内城的君士坦丁行宫本就有着现成的卫兵宿舍和粮仓,教会统治特里尔顺理成章利用几百年前的建筑布局。
很快,他与“大牙”埃里克相会,交换一番情报便开始下一步的劫掠行为。
这不,重现光明的农夫不得不面对一个惨澹的局面——城市正遭遇洗劫。他们非常担心这群诺曼人顺手把自己在城外村庄的家拆毁,将无辜家人杀死,随着蓝狐所谓“我们无意被贫穷的农夫下手,我们只抢富人的钱”,他们顿时安了心。
谁是富人?教会就是特里尔城的唯一富人。
闻听城市守军逃得比野兔都快,整个特里尔不设防也不必担心敌人反扑,蓝狐就更要放心大胆地搬运粮食。二十个被解救的债务奴隶被勒令成为搬运工,以缴获的手推车向城市西大门的码头处搬运粮食。
他们在惊恐中进行着工作,看到了杀戮、尸体,更是极为错愕地看到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被捆住手脚,如被活捉的野兽般坐在城市广场目睹诺曼人的大规模掠夺,心中实在快乐,窃喜你也有今天。
因为现在纵火已经发生,普通民居没什么可掠夺的,它们大抵是木质建筑容易引火,蓝狐要求部下尽量点燃整个城市。
只是因为蓝狐手里不存在重型破坏设备,面对厚重的石质建筑没能力短时间破坏罢了。
皇帝行宫和大教堂仍要尽量施展破坏,于是教堂上层因木料较多想,现在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可怜的大主教赫托就默默目睹这一切,不忍地闭上双眼。
缴获的铁器和金银总量不多,缴获的皮具和布匹不受兄弟们待见,但搜出的皮靴、毡靴则是被带走。
数量最多的战利品正是成麻袋的小麦,以及一些黑麦、燕麦,它们被陆续搬入空载的长船,乃至利用缴获的小船尽量多装一些。
只要缴获足够粮食,就不必在拿骚村搜刮村民。笼络那些农夫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免赋税,但维持一支最多达六百人的驻军,平日的粮食消耗就是巨大的,唯有趁着近乎尽量搬走特里尔的粮食,且机会只有一次。
因为城市的火焰愈发勐烈,木质民居正在连环引燃,终究整个城市会被烧得仅剩下被熏黑的石墙。那些搬不走的粮食怎么办?本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敌人夺走的原则,蓝狐依旧下令焚烧。
城市的地面是熊熊烈火,双层民居房顶的红色火苗极为骇人,而地下巷道也在闷烧。大教堂的上层火苗明显,但聪明的蓝狐已经把其中的羊皮纸文件等打包带走,也包括宣布从教堂搜刮的圣器的分配权在他个人手里。
劫掠持续了两天,城市已经起了冲天大火,像是地狱之门在特里尔城被撬开。
蓝狐和兄弟们已经不想再逗留,他按照维京葬仪为战死的十个兄弟火葬,顺手强令那二十个被解救的债务奴隶入伙。即便后者因信仰问题不乐意,面对着“不入伙就去死”的威胁不得不加入。
收留债务奴隶有何用?本质上是为人力资源过于单薄的拿骚村增加农业人口,这些农夫已经有了大罪,再在特里尔地区已经不能生活,只能背井离乡到另一片地域过日子,未来则找寻机会把失散的家人带走。
一批俘虏也被押在码头处,已经在等死的特么突然被释放,再在士兵驱赶下他们疯狂逃走……
蓝狐落实着他的计划,甚至包括释放大主教赫托。
捆着的绳索被解开,赫托的一切束缚荡然无存。
“你们!是撒旦的使徒!诺曼人,你们不得好死!”
“嘴硬的老头子。你自由了。”蓝狐不慌不忙说。
“你们放我走,我会把特里尔的遭遇通报认识的所有人,我会告诉法兰克国王,大军会讨伐你们。”
他提及这个蓝狐立刻来了兴致:“是那个洛泰尔吗?你最高告诉他我们来了!我们是罗斯人、是瑞典人、是丹麦人。归根结底是诺曼人!现在是我们诺曼人的报复!我们会到处劫掠,今年是特里尔,明年就是亚琛。哈哈!你去告诉洛泰尔,我们会烧毁亚琛,把你们的查理曼的坟墓摧毁。”
“你!你们……”
“快走吧!赫托,快去报信吧!”接着,就是蓝狐的带头嘲笑,继而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大主教赫托心灰意冷踉跄离开,他的背后就是烈焰中的城市。属于洛泰尔王的行宫,高贵的大教堂,一切陷入火海,一切都是诺曼人的恶行!偏偏这伙儿诺曼人还会神圣的拉丁语。
赫托孑然一身地逃向森林,他不禁思考也许真是因为自己的不虔诚,引起撒旦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