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维特恩湖有着特别的地理构造,它是一座典型的冰蚀湖,与芬兰泽地的那一票湖泊的形成原理一模一样。
整个约塔兰地区都是一片高地,每年冬季的融雪汇成溪流诸如这座大湖,而湖泊却鲜有入驻海洋的口子。
它仅有一条通向东方的曲折水道以连同东波罗的海,此水道又途径一些湖泊,其中就包括格兰湖。最终,水道在旧奥斯塔拉领地的峡湾处注入大海。
留里克的罗斯舰队主力走得就是这条水道,他们逆流而上,在注定曲折蜿蜒的水道中不断逼近目的地的韦特恩湖。
且说这座大湖,它无法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西部进入丹麦海峡。
向进入丹麦海峡必须绕道,便是通过一片破碎的小湖,再走其中如叶脉般的小河进入毗邻它的更大湖泊维纳恩湖。
西边的维纳恩湖引出一条宽阔水道,湖水由此静静地注入丹麦海峡。
传说约塔兰人的大型定居点之哥德堡,就坐落在这条水道边。
留里克目前获悉的消息很琐碎,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谓虽然大军始终在水域里漂泊但不得不受制于水道曲折,进军之路会耽搁非常多的时间。他很庆幸自己做足了准备,在春耕进行之际发动进攻,为自己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阿里克,你的行动恐怕比我要快一些。但愿你旗开得胜……”
他心中默默祈祷,不过自己的舰队这才刚刚进入旧奥斯塔拉人的峡湾。
jūn_duì 要在这里停留一下,此举并非单纯休整,最大的目的是做一个祭祀。
小规模的祭祀活动是告慰这里的亡灵们。
整整十一年前,住在这片峡湾区(今北雪平)的奥斯塔拉人遭遇灭顶之灾,在绝对兵力泰山压顶之势打击下,他们的抗争土崩瓦解。
他们的身份的瑞典人的一支,他们贵族的之女现在是罗斯王国的贵族,他们的难民在东方复兴。
现在留里克重新站在了这里。
其实只要仔细寻找一下,海湾处还能找到大量的村庄遗迹。大自然的力量固然在以青草藤蔓与小树掩盖人的活动痕迹,只要进入林子里频繁拨开落叶,甚至可以找到很多残破的骸骨。
那些骨头定然是被狼啃食过,碎骨到处都是。
留里克下令登陆部队用一天时间到处收集骸骨,最后挖掘一个大坑统一放进去做成土冢,在覆盖上一些找到的石块。
一切都过去了,杀戮奥斯塔拉人的敌人十年间纷纷作古。哥特兰岛居民崩溃殆尽,丹麦人陷入内斗,时代的控制权终于落在罗斯人的手里,而罗斯带来的正是征服欲杀戮,以及之后的和平。
就像是海啸,大浪之后荡平过往纷争。在海啸之后的大地上诞生全新的开始。
只有聪明人才能察觉到海啸扑来前的异样,而生活环境颇闭塞的约塔兰人,对来自北方和东方的威胁浑然不觉。
登岸的士兵难得在陆地上休整一下,到底这片峡湾曾被一个超过两千人的部族经营过,滞留下的一大片平地布满建筑废墟之痕迹,现在正适合大军驻扎休整。
jūn_duì 滞留时间注定短暂,深夜,伴随着篝火的噼啪声,罗斯、瑞典的贵族们围炉夜话。
比约恩的面色不佳,即便被烈焰照着脸,脸庞仍是忧心忡忡。
“我们做完了仪式,埋葬了找到了骸骨,算是告慰了奥斯塔拉人的灵魂。接下来我们要向西行进。比约恩,看起来你的精神不佳。”
“是不佳。我对前途有所担忧。”他说。
“有何可担忧的?还是你觉得约塔兰人其实非常强大?”
比约恩摇摇头,随即大手指向几个人,有道:“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爵曾经就住在我们的进军目的地,他们的故土在韦特恩湖北岸,现在和我梅拉伦人做邻居。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向西的航道,其中的复杂曲折,你可以询问他们。”
“我询问过了。”留里克面露些许不悦。
“如何?”
“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吧!这会是漫长的旅途,就像是一个绳团看起来很小,拉伸之后却是极长的绳子。你还是太低估河流水道的曲折了。”
留里克眉头紧锁:“似乎你很懂?”
“我不懂,但我的商人懂。也罢。我相信阿里克和耶尔马伦人的jūn_duì 可以先一步抵达韦特恩湖,就是他们的兵力或许少了些,若是与敌人爆发冲突,他们可得不到我们的支援。依我看,我们还要做个祭祀祈祷他们的行动平安。”
这话听得好似比约恩在讽刺自己过于看重祭祀活动了?留里克不想说什么,甚至也不想和比约恩赘言。
终究这围火夜话不欢而散,大家各去营地睡上一觉,明早吃罢了饭全军开拔。
然而到了第二天,当jūn_duì 开始冲向第一个内湖之格兰湖时,留里克终于领会到比约恩所言的诸多言外之意。
扪心自问,自己的确低估了水道的曲折。
固然大型风帆战舰被传统长船划桨所牵引,如同两匹骏马拉动马车。水道变得狭窄,大船也吃水较深,站在船艏操持探杆的人测得水深确认河道中心河床不会伤害龙骨。虽是如此,几十条大船现阶段就只能排成一字长蛇阵,jūn_duì 的纵深被拉扯得极长,整体行军速度也完全受限于划桨船的战士们逆水划桨的速度,整体速度变慢了。
现在,留里克真的开始担心比约恩真会是乌鸦嘴附体,所谓自北向南走陆路捷径进军的阿里克吃亏。
难道阿里克所部真会遇到磨难吗?
留里克也绝对想不到,为了旗开得胜拿得首功,他的大哥阿里克会不要后勤部队和大量步兵,仅带着三百骑在森林快速推进。
令人舒爽的春日阳光照着在团状森林缝隙间行军的阿里克骑兵部队。
这支骑兵队的每一名骑兵身份都不一般,他们至少有不少家底,才有资格被选中为骑兵。其中不乏斯拉夫人的博雅尔贵族之子,如此做了骑兵立下战功,日后还能回到村子里继承贵族头衔。
他们首先效忠的是国王留里克,如今国王的堂兄阿里克突然担任指挥官,纵使这位三十岁正值壮年的家伙身经百战,骑兵战士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骑兵们有着自己信任的指挥官们,一来是自己的佩切涅格教官们,二来正是“秃头”菲斯克。其中菲斯克最有威信。
阿里克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本也不是把持着过去的辉煌战绩就自傲清高之辈。
他手握缰绳态度故作傲慢,他大声嚷嚷:“你们这群崽子可以不服我!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这一生已经实打实砍了至少三百个敌人脑袋,我可以不用盾牌,手持双剑杀入敌阵,我是罗斯第一狂战士。如果不是这种勇猛,我的国王弟弟如何信任我?”
他如此扬言普通骑兵的确无法反驳,阿里克的狂本就是老罗斯人人尽皆知之事,此刻还是菲斯克替兄弟们发声。
“阿里克大哥,可你不善骑马作战。”
“你?你小子?!”
“如何?我说得不对?你自从学会骑马而不掉下来后,就再没有加入我们训练。大哥,你是步战好手,但是指挥骑兵作战,还得是我。”菲斯克如此道来,因为其他后生崽子们连连起哄叫好。
一时间,阿里克被说得哑口无言,须臾一阵苦笑。
阿里克也无意反驳,他并非喜好吹牛之辈。
既然这个菲斯克的父亲与自己的生父是在同一场战斗中牺牲,他还口口声声叫自己“兄弟”,彼此都是根正苗蓝老罗斯人,所以阿里克没有认怂亦没有逞强。
他勉励道:“等到发现目标时,我宣布进攻,具体战斗你来指挥。”
“好吧。就是希望大哥你在开战后不要冲得太快,现在积雪都融化了,你若是坠马真的会伤了自己。”
“你!”阿里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罢了又立刻冷静,苛责道:“年轻人也敢教育我?竟然担心我会受伤?我倒要给你们露一手。”
菲斯克的确觉得阿里克太鲁莽,包括这次抛开步兵和一些车载重装备,仅依靠骑兵的快速突进之举,正是巨大的鲁莽行径。
结果竟是佩切涅格教官们打了圆场,所谓这也是佩切涅格战术的一种。
什么是约特兰和斯韦阿兰的陆上分界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