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带着寒意,有道是侵略如火,这场雨硬生生浇灭了罗斯战士们心中之火。
他们本想着乘胜追击,赶在入冬之前取得重大战果,无奈整个世界变得泥泞,湿冷的世界大家迅速丧失了斗志。
所有人对远征卡累利阿充满欲望,希望一战抢到很多鹿,奈何这场大战竟有如此虎头蛇尾的结果?
不!情况并没有变得很糟。
湖畔的大战结束后不足一天的功夫天空便是阴霾,不出三日就开始降雨。
当大军基本打扫完战场,将一切可用之物挖地三尺般地搜寻出来,凄冷的秋雨就开始了。
苏欧米人和维普斯人都说,一旦秋雨降临,少说五天多则十五天,任何人都不要期待它能草草结束。
对东方之地和这片大湖颇有些了解的罗斯人们深以为意,被雨水充分浸泡的世界将变得泥泞不堪,即便是追击敌人,谁会愿意在泥泞中北上?除非世界冻结。
这些年来,最传统的罗斯人已经改变了他们固有的认知。冬季不意味着蛰伏,它是一个新的机遇,也是另类的战争季节。
逃跑的卡累利阿人回去哪里?是北方吗?北方是否还有别的卡累利阿部落?
仆从的维普斯人指点迷津,让一切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因为,那些人不会乱逃,他们将逃到冬季的放牧点积蓄力量。
既然敌人会在一个明确的地点过冬,被糟糕天气逼得错失对手、战利品的罗斯jūn_duì 如此也不再气馁。
大军开始退却,各种缴获的战利品开始运到船上。
尤其是那些被俘的女人,她们被苏欧米仆从军牢牢控制,维普斯仆从军也得到了一小撮女俘。犯不着用绳索捆住俘虏的手肘,她们在卡累利阿人的社群里是奴隶,如今的身份反而有所提高。日子还是要过,迁移到西方苏欧米人的领地,也许自己终于能活得像是个正常的女人……
罗斯舰队又摆出一字长蛇阵逐渐退出这一小湖,留里克宣布放弃这个被征服湖畔营地,这一决意无人反对。
罗斯为何要放弃一处新征服的地域?与其说是放弃,不如说此举是逃离。
赶在降雨之前,罗斯jūn_duì 已经焚烧了己方阵亡的战士,留里克更是当众宣布死者的灵魂随着青烟去了瓦尔哈拉。
苏欧米人和维普斯人都有损失,整体损失也着实不小,他们基于自己的信仰,将战死者就地掩埋,希望灵魂进入到地下的灵魂之海。
唯有敌人的尸体依旧横七竖八地躺着。
罗斯jūn_duì 犯不着给数千战死的卡累利阿人收尸,死者和被捣毁的帐篷群在一起,尸体已经变得灰白,血也变得黑色。尸体将腐烂发臭,会变成豺狼的食物,最后化作累累白骨。这里充满了咒怨与不祥,凄冷的秋雨中许多人声称夜间听到了怨灵的哀嚎。
那实为夜鸮在雨夜的鸣叫,普通战士顾不得太多,留里克则是单纯的不想在雨中继续挨冻,全军开始撤退。
船队回到了熊祭镇,于雨中抵达了罗斯公国于拉多加湖北岸的唯一哨所。
仅有二十多名上年纪的罗斯老战士要留下来,他们看中了本地的渔业资源,美其名曰为罗斯做优秀的岗哨。
这里距离苏欧米老家也不远,硬是有一百多名苏欧米人决定滞留。这就不仅仅是“为罗斯镇守边疆”,是为了伙同罗斯人在拉多加湖捞鱼,亦是宣泄自己的仇怨。此地可是卡累利阿人的一个祭祀中心啊!被压制的苏欧米人有朝一日也能在昔日仇敌的领地上盖自己的房子,这是何其的畅快。
有人愿意在熊祭镇过冬真是大好事,因为一批战利品驯鹿一时带不走,还得留在这里继续啃草。
舰队这一次优先吧三百多头小鹿带上船,按计划,最终将通过蚂蚁搬家的方式将大部分鹿群全部带到涅瓦河畔的新罗斯堡,此事当尽量在湖泊结冰前完成。
熊祭镇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卡累利阿人嘲讽,她很可能吸引对方的疯狂进攻,恰是如此正是罗斯公国最希望看到的。击溃战算什么?如果能存在一个诱饵将敌人主力诱骗来,一网打尽尽数歼灭即可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留下来的人有男有女,一些女俘将与自己的新男人做渔民过日子。他们将继续建设熊祭镇,至少建成一座可供所有人坚守的城寨以备不测。
在绵绵秋雨中罗斯舰队继续顺着湖岸线南下,维普斯人带着一批战利品回到了故乡。他们是奉旨出征,未尝胜利的他们这一次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被罗斯人视作废料的旧铁器被维普斯人视作珍宝,一批斧头、矛头和铁质的箭簇,将快速改善维普斯人的生活。生活定将变得更好,因为伯爵泰拉维斯虽是少年,他值得信赖,他许诺了会在晚秋带着一批好东西入住村寨。那将是很多罗斯公国的先进器具,以及一个少年的野心。
秋雨让本该进入枯水期的拉多加湖涨水,涅瓦河流量稍稍变大了。在雨中舰队回到了他们的集结地,大小船只停泊在港口。
远征的大军在新罗斯堡再度集结,罗斯人、巴尔默克人等维京jūn_duì 进驻城内,苏欧米仆从军就在城外扎营,主仆关系在这里表现得很透彻。
被夯过的夯土路能扛住短时间的雨水浸泡,然而这场秋雨硬是持续了半个月,留里克看到的之前扬长晒谷的丰收广场,如今也变得泥泞。
连续的降雨让城里的居民情绪消极,凉气甚至冲淡了丰收的喜悦。民众与jūn_duì 都待在自家房中,若无要事是没有人愿意外出的。
至少丰收广场因为打谷、扬长、晾晒的需要,这里被人力以石块夯得足够瓷实,纵使是泥泞,情况也不是很糟。
可城内的其他路径情况就参差不齐了。沿着涅瓦河建造的涅瓦大街,以及环绕整个城市城墙的环形道路,这些路径都被夯打过,且再铺设一层从科特林岛运来的砂砾,延绵的雨后于此行走不必担心满靴子的泥。
城内的纵横道路情况就糟了,这里才是处处积水潭,满足了留里克对村庄道路的一切坏印象。
归来的留里克最担心的正是放在城市中心位置的粮仓,即便是道路泥泞,他也在总督科努松的带领来做了颇为缜密的视察。
这是一个依旧秋雨绵绵的上午,整个世界一片阴霾。
虽没有轻松开合的雨伞,本地的居民以皮革、木条做出了可移动的棚子。侍卫四人合力举着棚子,留里克站在其中,与急匆匆赶来的总督科努松于公爵行宫前碰面。
“你来晚了。”
“大人,若不是我看到了户外的亮光,还以为现在仍是夜里。”科努松辩解,随即又套起近乎:“大军进城已经有了些时日,我知道很多人要离开,可是这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哦?你这是赶我走吗?”
科努松吃了一惊,急忙解释:“我可不敢。我听说老公爵大人今年还要在诺夫哥罗德过冬,公国的两位首领坐镇西方和东方,新罗斯堡真是绝对的安全。”
“无妨。大军的很多人的确要离开,不过我给你提个醒,我将带着一批麦子离开。这场该死的雨直接打乱了征讨的节奏,我警告你,若是麦子受潮你将受罚。非常严重的惩罚!”
“是!我不敢怠慢,我敢以荣誉保证,即便是连续的大雨也不会让麦子受潮。”
留里克耸耸肩:“但愿吧。但你的道路建造做得不好,瞧瞧这丰收广场……祈祷吧,祈祷降雨把泥巴变得更糟前结束。”
科努松尴尬地笑了:“未来我会继续差人把它夯平。”
“你当然要夯平,不过广场和城内的所有路面将被石板路或水泥路取代。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很大能耐,这方面的事目前只有我能做。你现在和未来最大的职责就是看好粮仓、杜绝火灾。告诉你,这里的粮仓干系到咱们罗斯人的命!若是出了闪失,你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兄弟们砍!”
留里克把话说得很重,虽然科努松不甚了解,既然公爵这么说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当然,唯独管理粮仓这一点,他科努松的确可以拍着胸膛说自己没有辜负所有人,以后也不会。
此视察可不是做样子,这些很有诺夫哥罗德风格的栅栏式木刻楞,让本就处在城中高地的粮仓变得更高了。这些麦子不是收取的税赋,就是从诺夫哥罗德运来的贡品,尤其是被捣毁的松针庄园今年的产出。
麻袋似砖石堆砌似城墙,每个麻袋塞入二百磅燕麦粒,以至于麻袋堆满了所有粮仓,过去空置的仓库如今也被基本填满。
表面看起来粮食一切正常,然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这里的空气有些潮湿。
留里克猛然拔出自己的剑,对着眼前的“粮食墙”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