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季姆,诺夫哥罗德自立为王公之人,他对于这片湖区的所谓通知不过十几天,便在罗斯大军的绝对军威打击下土崩瓦解。
他成了实际意义上的丧家之犬,捂着受伤的左臂与十多个最后亲信,在附近的树林中逃窜。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这伙儿人的逃窜才被迫停顿下来。
树林给了他们掩护,夜幕更是完美的掩护。
只是,广袤的林区并不太平。
瓦季姆终于背靠一棵大杉树坐下来,他拼命地喘着粗气,又下意识撩开麻布上衣检查一下伤口。
血已经不流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他失了不少血,长时间跑动体力消耗也很大,偏偏现在是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是如此,在场的兄弟们情况并不比之好多少。
那些普通而年轻的亲信都妄图跟着年轻的王公瓦季姆打天下,从而收获名望与摸得到的利益。
谁又能想到,大家反抗罗斯入侵者的正义之举迎来的竟是最终的毁灭。
夜幕下,这群人终于开始研究起各自的未来。
他们凑近捂着伤口中的瓦季姆,期许这位首领能给大家指一个明路。
“老大,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们现在失去了一切,是否要去别的庄园看看,如果我们继续深入树林,可以找到那些藏起来的人。”
有人提议寻找“藏起来的人”,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实在给了迷茫之人一个希望。
他们纷纷嘀咕起来,投奔远一些的自由庄园,仗着自己是年轻的男子,是绝佳的劳动力,一定能被他们接纳。
甚至还有人幻想起来,自己在新的的庄园还能迎娶当地的女人,只要度过眼前的困境一切都有希望。
顺着这个“美好思路”,有人竟大胆撺掇起瓦季姆。
“老大,咱们去找寻那些人,他们和大湖没有关系,你是大湖的最尊贵者,你也能成为新农庄的统治者。”
瓦季姆根本听不下去,也没有厉声斥责伙计们计划的不切实际。
他扶着缴获的钢剑勉强站起来,强作自己依旧高大,月光透过树枝照进树下的人们,瓦季姆的脸一片惨白。
“依靠那些藏起来的懦夫根本没用!他们不是伊尔门湖神的女儿,罗斯人也不曾欺辱他们,指望他们联合起来为我战斗才是疯了。”
“可是老大。”有人又说,“除了他们,我们还能怎么办?咱们战败了,罗斯人怕是会展开可怕报复。”
“那就更不能去找藏起来的人。”瓦季姆斩钉截铁断定罗斯人的确会展开报复,“我们待在这里也是找死,他们会找寻我的尸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咱们要继续逃走。”
“逃走?去哪里?”
“去南方!拼命去南方!”
瓦季姆的态度如此笃定,一个名词已经呼之欲出。
多人异口同声:“去斯摩棱斯克?”
“就是那里,去克里维奇人的领地。”
该名词真是让大家熟悉又陌生,瓦季姆对斯摩棱斯克并没有明确的认知,仅仅是过去的日子,自己的庄园通过商人贸易与斯摩棱斯克方面有着一些经济上的往来,至少彼此是知晓对方的。
甚至双方还存在着一些矛盾,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瓦季姆信不过的所谓“藏起来的人”,本质上都是依傍伊尔门湖居住的民众。那些家伙一如白树庄园,是被临湖的民众排挤出去的弱势者。瓦季姆根本瞧不起那些人,对于依靠那些人的力量反击罗斯人夺回自己的权势毫无想法。
这片世界唯一能击垮罗斯人的力量,恐怕就只有斯摩棱斯克人了。
瓦季姆自诩做出了一个很理性的选择:“我……我是诺夫哥罗德王公,伊尔门湖的统治者,我是高贵的人,只要我到了斯摩棱斯克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你们这些人跟着我依旧能得到荣耀。”
绝望中出现一丝希望?大家互相看看,他们本就拿不定主意,既然老大这么说,兄弟们就认同好了。
依旧依靠着大树,瓦季姆鼓足勇气发下毒誓:“我必须报仇,我会从南方召集一支jūn_duì ,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真是国仇家恨与一身,他的头脑被复仇所占据,只是胳膊的伤势是否会要了自己的命?
突然,这位矗立着的复仇者突然浑身一软坐下来,他实在太饿了。
兄弟们见状也纷纷各自布置一个窝棚,非常可惜大家逃得仓促,连钻木取火的弓钻都没携带,又如何快速生火呢?
不!即便有能力生火他们也不敢,生怕被搜索的罗斯人发现杀死。
他们也实在太累了,疲敝交加担惊受怕的躯体一旦安顿下来,困意就如洪水不可避免地袭来。
大家纷纷入睡,浑身都是致命的破绽。
没有人为群体站岗,他们就像是露天的食物,并没有招来搜寻逃敌的罗斯人,很自然的招来了漫游的熊。
棕熊嗅到了血的气味,以及带着盐味的奇怪气息。
熊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人身上的某些东西能激发这些猛兽的兽性。
一头饥饿的棕熊主动发起来攻击,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惊觉有一个可怖的黑影正在撕扯一个倒霉的同伴。当大家试图救助之际,才发现那是熊!
又有人被兄长一下子拍断了脖子,虽然也有人以铁剑刺中熊皮,反而激发这畜生更疯狂的残暴。
没有先进的武器,诸如轻易射穿木板的钢臂十字弓,凭着一群打了败仗疲敝交加的年轻人如何猎熊?哪怕是罗斯人猎熊,极少有狂人会狂到和熊零距离搏杀。
瓦季姆惊得浑身打颤,他突然不饿了,逃跑的念想占据整个头脑。
他再一次逃了,这一次他是出于本心。
一个复仇之人岂能成为狂熊大口下的美餐?!
他顾不得兄弟,屈从求生的本能,本着某个方向一路狂奔,致兄弟们于不顾。
他疯狂地奔跑,甚至自己的皮靴缝合处的麻绳都跑断了。他仍然狂奔,中途摔了一跤仍旧奔走。
直到力竭,眼前一黑跌在松软的林下腐殖质上。
……
“我……怎么了。到底……”瓦季姆在极度的头疼中缓缓苏醒,而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皆是梦幻。
这里,居然是一片湖畔某些人的营地吗?
他逐渐发觉自己平躺在草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饥饿的身躯几乎是不经头脑直接坐起来,瓦季姆看到了丫形架上似乎架着一只烤兔子?可那些游走的人,居然是……
强烈的恐惧有侵袭头脑,他麻利地蜷缩一团又试图站起来逃走,奈何这刚刚站起身又骤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