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愿意和那些拥有大船、浑身挂满铁环头顶铁盔的强人作战呢?
那些在林中扎营的苏欧米人都期待着自己的首领与瓦良格人谈判斡旋,可以给自己请得一个合理的结果。当然,倘若瓦良格人执意要战斗,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趁乱划船逃命吧!
至于战端再开,瓦良格人若沿着水路一路杀到库帕博卡(苏欧米人活动中心),大家只好先逃回去,继续带着族人逃命。
能逃到哪里呢?也许可以逃到大海的对面,当地的爱沙尼亚人一定会收留大家的。
其实一些人已经趁着夜色悄悄逃走,一夜之间少了五百名战士。
次日,当乌科与那五名村庄首领归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萧条的景象。
明明是草长莺飞的温暖日子,他感觉到的只有肃杀。
营地里的气氛十分糟糕,获悉一下子跑了数百人,乌科那内心里最后的一丝抗争的念头消弭得干干净净。
骨气?那真是奢侈的东西。
强人当道,若像是塔瓦斯提亚人那般英勇,悲惨的结果尽在眼前。
乌科召集情绪非常混乱的“战士们”,这群武装的渔夫、小商人、农夫等五花八门的人期待着首领传递一个和平结果。
结果,自然是和平的。
只是这和平就是一种商品,而商品有它的价码。
要支付一批贡品和女人,才能换来和平?不,如果接受这个,兄弟们此行的最大战略目的就达成了。不管怎样,苏欧米人还是成为了塔瓦斯提亚的统治者,当然,他们也必须跪拜更加高贵的瓦良格的罗斯人,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都是生意人,大家盘算一下,这生意当然可以做。
和平的曙光尽在塔瓦斯塔卢,苏欧米与塔瓦斯提亚合并,历史伴随着初升的太阳成为永恒。依旧保有实力的苏欧米从今天起就能接替罗斯人去处理兵燹后的烂摊子,苏欧米这一概念也当让位于芬兰这一全新概念。
这一天,留里克亦是向所有罗斯军的战士们宣布,大家禁止对苏欧米人动武,任何的主动攻击等同于向兄弟背刺。
要令罗斯均保持克制,留里克只需给予阿里克、赫立格尔和比勇尼命令,令他们约束部下即可。
大家自然仍是瞧不上那些土鸡瓦狗般的家伙,既然公爵下令了,大家便去执行。
再在塔瓦斯塔卢耽搁时日已经没有意义,又过了一天,一道全新的命令下达——罗斯军分兵了!
还是在被占领的塔瓦斯提亚人的议会中心,留里克召集全体百夫长、旗队长、关键亲信,乃至已经是法理上仆从的苏欧米人的多达二十个村庄首领。
一双又一双眼睛凝视留里克那俊俏的脸,大家都在等着公爵大人宣布远征胜利告终,大军当打道回府筹备新的远征。
留里克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现在,我们已经征服了东方之地,芬兰就是她的名字。今年,针对东方的远征告一段落,这并非我的本意,然我们的功绩斐然,奥丁也向我们喝彩。”
此乃客套话,大家随意敲打起自己胳膊,又是哈哈笑又是吹口哨,做出奇奇怪怪的动作只为证明自己的愉悦。
留里克在张开双臂示意安静:“所以,我要带着你们前往南方,去苏欧米人的核心库帕博卡,我们的船队也将沿着河道直接进入南方的大海。”说到这里,善于航海的众人一个二个抬起脑袋。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去南方的海洋?那里是未知的海域吗?不!那就是我们年复一年走的航线,进入南方的海洋,只要继续向东,不出两三天就能抵达新罗斯堡。听着,兄弟们,我们今年的远征已经探索出一条内河航线。”
“你真的确定吗?”阿里克谨慎而大胆地问道。
“当然。我要亲自探索一番证明……证明我正确理解了奥丁的启示。”
又是“奥丁的启示”,这应该就是真理吧?阿里克笑笑不再多言。
留里克又说:“我将把jūn_duì 分成两支,一支带着大量的缴获沿河北上,其他人跟着我南下。”
要分兵了?这样真的好吗?阿里克再看看在场的苏欧米首领们,他生怕老弟进入这些人的旧领地后会遭遇伏击之类的祸事。他无法完全信任苏欧米人,干脆站起身大声嚷嚷:“弟弟,这样好吗?一旦分兵,我们的实力就会衰落。那样的话……”
堂兄说话之际眼神可是是不是瞥向一边坐着的苏欧米人,他什么意思留里克再清楚不过。
“我仍要分兵,上千名女人,大量的驯鹿,还有许多的矮种马、双轮车、皮革,我都要运回去。至少也要运到科文斯塔德在,你不用再担忧了,我一意已决。”
留里克不得不承认堂兄的暗示很有道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苏欧米人中有鲁莽着觉得自己可以反杀且不顾事后烂摊子发动偷袭呢?战功卓越的狮心王,就是遭了暗箭而死。
但历史的荣誉趋势他必须要做这番冒险,一如他亲自坐着雪橇冲到北冰洋,发现了摩尔曼斯克。
堂兄的话自然也是要明察的,虽是分兵,至少罗斯军的核心战斗力必须留在身边。
关键人物皆在场,留里克立即做出安排。
所谓赫立格尔的梅拉伦旗队,科文人梅察斯塔和凯哈斯的人,全体身上有伤的罗斯战士,大家沿着来时的路线,押运着缴获回家。
如此安排当即有八百余人离队,留里克麾下战士少了四成。
剩下的一千出头的战士仍是不可小觑的力量,这样的安排阿里克无话可说,因为厮杀能力最强的第一旗队就是他阿里克继续带领着,继续保护自己的弟弟。
终于,肆虐一时的罗斯人退却了,他们退却速度之快一如他们奔袭之速。
一支黑压压的“大军”又伴随多达五千头驯鹿,开始沿着湖畔与河流向北方前进。多达两千名年轻女人,乃至一些怀抱中的孩子开始这场谈不上多少苦难但绝对疲惫的旅途。她们都是战败者的女眷,而今都有了一个新身份。
她们并非奴隶,而是罗斯人、巴尔默克人乃至科文人的新妻子。塔瓦斯提亚的男人们征讨科文人,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们的女眷如今也成了科文人的女眷。逃离毁灭的科文人傍上罗斯人迎来繁荣,最后的科文男人们兴高采烈,只因他们可以随意挑选一个女人,很快便能拥有更多新生的科文人孩子。
北上的队伍终究会回到出发地,即便会消耗不少时间,留里克对他们颇为放心。
本是为仆人出气,战争演变成对芬兰的征服,罗斯公国为此已经瞬间增加了两千的人口,吃饭问题更严重了。
这算什么?等主力冲到库帕博卡,当地人还得再献出五百名年轻女人,罗斯公国人口只会进一步膨胀。形势使然,留里克觉得针对不列颠的远征劫掠,还有加大对诺夫哥罗德的盘剥是必须的。罗斯公国要活下去,要避免可能的饥荒,就必须做狠人呐。
晴朗的天空阳光普照,时间都要到六月份了,最温暖的盛夏即将到来。
即便还不是足够温暖,许多罗斯人已经在骄阳下脱掉上衣,袒露着金色的胸毛,再向兄弟们展示自己身上狰狞的纹身。
那些苏欧米人的独木舟在前方开路,罗斯军以墨丘利号为首,大量龙头战船拱卫支,一支人员惊人的内河船队正在前进。
谁都担心苏欧米人使坏瞎引路,故而留里克以“邀请做大船为由”,将所有的苏欧米村庄首领,连带着刚被册封为“罗斯的芬兰战争酋长(相当于侯爵)”的乌科扣在大船上。
巨大的船只令他们这些独木舟之民大开眼界,而耶夫洛对着未来的老丈人乌科直言这都不算什么。
老丈人?那个乌科真的值得敬重吗?在维京人社会待久了,耶夫洛无法高看一个不战而降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