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平静的深夜,留里克那小小的脑袋里还梦到了白天的学习。
他在嘟噜一些奇怪的梦话,又不由自主的把披在身上的皮毯子偎了偎。
新的一天在那些下级祭司的操劳中开始,她们在偌大的木屋里烹饪其今日的早餐。
和以往并不多大不同,面包是非常宝贵的存在,祭司们的日常伙食也多是一些鱼肉。近段日子以来,大家到是天天都吃一些鹿肉。
不过所有人吃的都不是很多,祭司们已经习惯了半饥半饱的生活,一小块煮好的肉,这是所谓早餐。
苏醒后的留里克立刻就吃到了肉,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唯有他的仆人露米娅,看着粗糙木碗中的肉块思绪万千。
“吃。不吃,会饿。”留里克嘟囔着最近几天学到的古萨米语的词汇,没有任何的修辞,他就说着最基础的词汇表述自己的意思。
“好的。”
露米娅狠了狠心,如今物是人非,纵使这碗里的鹿肉曾是自家的一只只鲜活的鹿,那和自己已经没了太大关系。
实际上,露米娅并不太清楚“仆人”究竟是怎样的概念,只要给他们干活,那就是仆人咯?
几天时间的接触她明白一件事,只要同从这个小男孩的话,自己看来是会得到善待。
她啃了几口撒了粗盐的鹿肉,令人舒爽的咸味深深刺激着她的头脑。
她又突然磕磕绊绊的询问:“今天,我们学习?”
“对。我还要学习你的语言。你,也要学我们的语言。”
“好的。我,学习。”
任何的人都是聪明的,人可以分辨中语言中的核心内容,只要掌握这些核心内容,不同母语的两人也能勉强交流。
留里克本以为今日又是一个平静的学习日,碍于户外糟糕的风雪,自己理所当然继续被高耸的祭司木屋所庇佑。
他吃过早饭不久,一个身披白熊皮的“白色”壮汉就急匆匆跑到这木屋里。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领奥托。
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位他的亲密伙计。
奥托的突然出现让维利亚有些不满,她暂停自己翻译的工作,也暂停了对留里克和露米娅的语言教育。
“我的领,你应该轻一些。不要制造太大响声,饶了我这个老人吧。”
“哦,对不起,伟大的祭司。我只是来接我的儿子的。”
“留里克?有什么事吗?我正在亲自教导他。”
“这……”奥托瞪大眼睛,他知道儿子和他的仆人正在做的事。
奥托是支持儿子学习的,但他也碍于时代的局限性,认为学习后比别人高明一点就足够了。
他走上前嘟囔:“伟大的祭司,我这次来只是带走留里克去扫雪。现在风雪基本结束,我们必须把所有房子的积雪尽量除去,也包括这间大木屋。”
“啊!我差点忘了。”维利亚拍拍脑门,“是要除雪的,波娜,扶我起来!”
维利亚在被人搀扶起来后,她觉得除雪工作势在必行。
“就像往年一样,我们把屋顶的雪清除干净。还有道路上的积雪,全部清理到一边。波娜,把我的皮衣拿来,再吩咐其他人去行动吧。”
奥托满意的点点头:“留里克我们也走吧,带上你的仆人。这一次,你还有一个任务。”
“任务?”
留里克满脑子的不解,难道和除雪有关系?
很快的,他就明白了自己所谓的任务。
留里克拉扯着露米娅那细弱的胳膊,此刻的两人都穿着部族小孩的传统衣服,其实就是麻布的衬里,其外套着兽皮裁减的大衣,脚上踏着多种皮革缝合而成的靴子。
但留里克和别的小孩最大的不同,是他穿着内裤。
罗斯部族,他们和别的部族一样,乃至更南方的法兰克王国。
所有的居民直到现在都没有裤子的概念。
唯有那些草原民族,他们碍于起码的需要才明了裤子。
这是时代也只有法兰克的骑兵,会穿一些皮质的有裤子性质的衣物。
留里克实在受不了没有裤子的生活,当他年龄足够大后,就要求自己的母亲尼雅,用一块麻布裁减缝合成一条短裤。这玩意的遮羞意义更大一些,如今也多了一点御寒的价值。
他站在自家木屋下的积雪中,房顶的积雪厚度真的非常惊人。
奥托扛着两副小船桨而来,一支温柔的交到儿子的领,另一支就比较粗鲁的扔给露米娅。
他更是比较随意的号施令;“嘿!女孩,等一下跟着你的主人上房顶,把积雪全部推下来!”
只要看着这个高壮的家伙,露米娅就自内心的害怕。而且她实在看清楚这男人不仅是伤害亲人的凶手,此人身上披着更是一张货真价实的熊皮!那可怖的熊头,还有那吓人的獠牙,都耷拉着此人的背上。
这个男人,居然杀死过熊!
她听不太懂这男人的命令,总之这个人非常恐怖,露米娅下意识的抱着木船桨,就凑近自己的主人留里克,害怕的轻轻勾头。
“爸爸,你对她太凶了。”留里克不耐烦的嘟囔。
“嗯?我让你讨厌了吗?”
“不!你看露米娅的脸,她很害怕。”
“这应该的。这个养鹿人女孩就该怕我,等一会儿她也要爬上房顶。”
留里克点点头:“我都明白,但是爸爸,你看我这么弱小,你指望我把所有的积雪清除掉?也许你也应该跟着我们上房顶。”
“不用了。”奥托尴尬笑了笑:“如果我也跟着上去,房顶就塌了。孩子,你可以要做未来领的,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害怕吧。如果你不乐意也无所谓,你的仆人爬上去完成这些工作这也是合情理的。”
“那太疯狂了!”
留里克抬着头,看着那大概有半米厚的积雪,不禁噘着嘴摇晃脑袋。
他的眼角又撇一下自己的仆人,指望这个女孩完成工作,恐怕就算她抱着木桨推掉所有的雪花,整个人也累瘫了。
就冲着父母对着女孩的态度,留里克实在不敢多想。
人文关怀?呸!父母定是朴素的要把露米娅当一个工具。
他咬了咬牙,对父亲说:“这点困难算什么?但是你要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嗯……妈妈!”
带着有些复杂表现的尼雅回答:“怎么了?”
“你能熬一些买粥吗?在准备一些干的面包块,等我完成工作,我要吃这些。”
“好的。但是留里克,你要小心,真的累了就下来,我和你父亲不一样,我不会强求……”
“住口!”奥托带着怒气打住妻子的话:“你去准备麦粥!你要相信你的儿子,他可是要做未来领的男人,如果他不能把屋顶的雪清理干净,未来面对许多敌人,又有什么能力战胜他们?!”
留里克听着想笑,好似雪花就是敌人,扫雪也是一种打仗。
仔细想一想,类似的父亲角色真是很普遍,一个要强的父亲总会要求儿子去挑战不可能,唯有孩子的母亲会在后方担心不已。
那么,该怎么爬上屋顶呢?
罗斯堡的普通民居,它的屋顶都是由一根根木头拼凑而成,其上再铺设一层含有泥土的草甸。也有人为了更好的避雨,底层还要铺一层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