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就要到南于市了,南于市位于丰州北部,东邻合西,大关两县……”
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有条不絮的讲解城市介绍,9号车厢里的人开始活动,个个睡眼惺忪的去行李架上拿大包小包的行李,被叫醒的孩子哇哇大哭,大人一边哄一边嚷,闹哄哄一片。
靠窗座位,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少年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揉揉凌乱的黑发,白净的脸上有一道红印子,他伸了个懒腰,把黑框眼镜戴上,手支着头看车窗外往后倒的田野,电线杆,红砖屋。
镜片后的眼睛慵懒的眯起,离奇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现在回想起他从死亡中醒来的那一刻,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身体,心跳和呼吸都在,所有的情绪汇聚到最后只有感激。
这幅身体的主人生活的十七年太苦,他没有课余活动,除了吃饭睡觉,全部精力都在看书,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但是无论怎么用功都进不了前20,而他那个天才弟弟跳级念高一,不爱看书也可以门门课拿a,学科竞赛全市拿第一,学校里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会指着他议论,“你们知道吗?那就是天才顾延的哥哥”“啧,兄弟两怎么差那么多”自卑和流言就像是一张大网,死死的把少年困住。
顾冬按按疼痛的太阳穴,原主人的父母顾成和张文清离异,都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儿子女儿,而他不愿跟顾成离开,从小就陪着奶奶在偏远的枫桥镇乡下生活,奶奶前段时间去世,唯一一个需要他,依赖他的亲人没有了,那种莫大的悲痛吞没了本就可怜脆弱的心灵。
顾成不放心他一人在乡下,就开始联系学校办理转学,问都没有问过对方的想法,可能在顾成眼中,大儿子不是学习的料,能平安长大,过简单日子就行。
“列车已经到达南于车站,要在南于车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物品,按次序从车厢两端下车,下车买食品的旅客,请不要远离站台,列车会在南于站停车5分钟。”
火车开始减速,车厢里的到站广播响起,顾冬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书包,他一手抄在裤子口袋,一手拿着一盒牛奶,漫不经心的吸着吸管,脚步不停的跟着人群走动。
世上会有一种人,处事冷静睿智,但是在某件特定的事上会比普通人更加迟钝,愚蠢,一根筋,顾冬就是这类人。
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一直忙于学业,为了目标奋斗着,从来没想过感情会出现危机,因为在他看来,既然都说了要一辈子,那就好好一辈子。
直到一个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出现,那一瞬间,看到自己的爱人跟那个男人相视相拥,再到亲吻,围绕的气氛是浓郁的喜悦,是失而复得的激动,站在门后的顾冬是麻木的,他摸到脸上的湿意才发现自己哭了,被自己蠢的。
走出车站,站在烈日下,迎面扑来黏热的浑浊空气,他想起那人用温柔的声音说着多么多么爱,给过的承诺和描绘的将来,到现在,顾冬还是觉得浑身发寒,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顾冬问了路人后沿着马路一直走,半个多小时过去,他满头大汗的站在太阳城下,马路的汽油,各种小吃的香气,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的汗味交织在一起,活着的味道。
“大爷,来两块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