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当顾晨和卢薇薇回到检测室隔壁的休息室时，徐亮还坐在那儿低头不语。
他甚至不敢抬头，似乎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警官见到顾晨和卢薇薇，也是赶紧站起身，问道：“如何？”
“自己看。”卢薇薇将检测报告递给王警官。
王警官只是很快的找到最后的结论，当看到两份检测报告，最终的相似度高于百分之九十，王警官笑了。
而一旁的袁莎莎，虽然没有看结论，但是通过王警官那含笑的嘴角，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很好。”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将检测报告拿在手里甩了甩，继续说道：
“徐亮，你抬起脑袋。”
徐亮不敢不听，只能缓缓抬头。
王警官又问：“你说你这几天没有去过无人村？”
“嗯。”徐亮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此刻的一切都显得太过单薄。
王警官又道：“那陷在你鞋底上的石子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怎么回事？”徐亮似乎还想再反驳一下。
王警官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你别跟我装糊涂，检测报告是不会骗人的。”
“我现在告诉你，陷在你鞋底上的石子，成分跟我们在现场必经通道上找到的石子，成分是一模一样，你还说没有去过无人村？”
“我确实没去过。”听到这样的结果，徐亮显然还想做着最后的挣扎。
袁莎莎也是哼笑一声，不由分说道：“徐亮，你自己动动脑子好不好？你说你没去过，可是你鞋底上，卡着有跟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石子。”
“我也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卡住的石子，这石子到处都是，你凭什么说是现场的石子？”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石子。”顾晨走到徐亮跟前，也是耐心的解释说：
“简单点来说，像这种类似的石子到处都是，这也没错，但是，其中所含有的矿物质，会有天差地别。”
“可我们从现场搜集的石子，竟然跟你脚底板上的石子，所含矿物质如此相同，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种概率，你去哪里找？”
也是被顾晨问懵在当场，徐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晨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又道：“而且你作为厨师，用刀的功夫应该了得吧？”
“而我们发现张泉的尸体上，他的伤口几乎是一刀毙命，动作娴熟程度，远超我们想象。”
“而且，从他没有反抗的情况来看，当时站在他跟前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最为熟悉的一个人，而你也刚好符合这点。”
“再加上犀利的刀法，和你脚底板上，卡住的石子，与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
“这几种概率加在一起，我很难不怀疑你。”
顿了顿，见此刻的徐亮慌的一批，顾晨也是继续说道：“还有，你说你这几天没有去过无人村那边，证据呢？”
“我……”感觉有些无力反驳，徐亮现在有点慌。
顾晨也是直截了当道：“去无人村的那边，道路上是有监控的。”
“要找到你的踪迹，不是难事，还有，我们调查你这几天的行踪，也不是难事。”
“你觉得你现在撒谎还来得及吗？”
“我……”
听着顾晨的各种解释，徐亮低下脑袋，也是不知所措。
很快，徐亮双手抱头，感觉自己难以承受这种压力。
还不等顾晨几人开口，徐亮竟然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徐亮，你装什么装？凶手就是你对吧？”袁莎莎也不相信眼泪。
见过太多犯罪嫌疑人，用拙劣的演技在替自己脱罪，让袁莎莎感觉，这种行为有些可笑。
可不到一会儿功夫，徐亮竟然痛哭起来，眼泪径直的低落在地上。
“真哭？”袁莎莎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徐亮的高超演技所折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卢薇薇。
卢薇薇也是哼笑一声，整个人没好气道：“诶我说徐亮，你害死了好兄弟张泉，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哭？”
“我说，你到底哭什么？”
“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真的不想。”这边卢伟伟话音落下，徐亮直接摇头痛哭。
眼泪甚至模糊了徐亮的双眼。
这下倒是把卢薇薇给看懵了，直接看向身旁的顾晨和王警官。
王警官也是眉头一蹙，对着徐亮警告着说：“徐亮，你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我告诉你，这招对我们没用。”
“我们现在有证据怀疑你，就是杀害张泉的凶手，你可以替自己狡辩，但你也要清楚，任何狡辩，在这些证据面前，不值一提。”
“我们可以深入调查你的情况，到那个时候，你哭也来不及。”
顿了顿，短暂的平复下心情后，王警官又道：
“你现在最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
见徐亮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王警官又追问了一句：“你说呢？”
徐亮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几人，顿时陷入到无比纠结。
顾晨也是提醒着说：“徐亮，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问你话呢？”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徐亮深呼一口重气，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其他选择。
听到这里，顾晨赶紧追问：“当初在梧桐路上，你是不是跟张泉一起，拦过一辆垃圾车？”
“没错。”见顾晨这都能知道，徐亮先是一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承认道：
“我的确是跟张泉，拦过一辆垃圾车。”
“你们是不是从垃圾车厢内，偷走了一具尸体？”顾晨又问。
徐亮也是目瞪口呆，但很快却点头承认：“没错，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果然是你？”听着徐亮的解释，王警官也是长叹一声。
感觉之前的迷雾，总算在这里得到解释。
之前由于这两人都蒙着脸，因此大家都无法判断两人的真实样貌，就连当时的垃圾车司机也无法判断。
现在徐亮自己承认，这也说明，当初转移尸体的事情，徐亮也有参与。
也等于，徐亮跟张泉，两人都知道张泉的事情。
“说清楚。”卢薇薇现在也将执法记录仪调整好角度，感觉徐亮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但是徐亮看起来年纪轻轻，似乎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徐亮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的确让人大跌眼镜。
徐亮也是坐正了身体，深呼一口重气后，这才缓缓说道：
“我跟张泉，一直都认识，他是专门替人做一些收账的工作，我在一家饭店里做厨师。”
“之前在酒吧认识，大家彼此之间都聊的来，所以，就成了哥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玩乐。”
吸了吸鼻子，徐亮继续回想着说：“后来，我们甚至一起凑钱买了一辆拉风的摩托车。”
“看见了，就是在湿地公园足球场门口的那辆。”顾晨说。
“没错。”徐亮点头，也不敢反驳。
感觉今天碰见顾晨，算自己倒霉。
如今自己的底裤都快被扒了出来，感觉顾晨这支团队还挺恐怖的。
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他们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做过的一些事情。
这徐亮很难想象，自己在这帮警察面前，能瞒过什么？
所以，再三犹豫之后，徐亮还是选择配合，主动与顾晨交代道：“其实，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张泉这个人，平时对我也不错。”
“对你不错，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袁莎莎有些不解，或者说，对于徐亮这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了解。
凶手往往都有着一种极端的心理，这种心理的扭曲，往往会让凶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尤其是徐亮和张泉，都参与过转移尸体的工作，对于两人来说，完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徐亮竟然杀害了张泉，这在逻辑上，似乎有些让大家无法理解。
徐亮叹息一声，也是自责着说道：“这都要怪我，谁让我好赌呢？”
“在这里工作，一个月才几千块工资，可我每个月输在赌场上的钱，那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等一下。”听到徐亮如此一说，敏锐的顾晨，很快打断着说道：
“你说你把自己的钱，全部输在了赌场上？”
“是的。”徐亮点头承认，也是一脸懊恼。
顾晨又问：“哪个赌场？”
“不是现实的赌场，是一个虚拟赌场。”徐亮说。
“那就是网络赌博咯？”听徐亮如此一说，袁莎莎似乎也清楚了情况。
徐亮点头：“对，就是那种用手机就可以参与下注的网络赌场。”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开始，吃了点甜头，就想着赚大钱。”
“可后来，一输再输，我不仅输光了自己的存款，也输掉了我的未来。”
“后来没办法，我总想着要扳回成本，于是通过那个平台的网络借贷业务，又借了不少参与赌博。”
“可后来，越陷越深，感觉已经无法自拔。”
双手抱头，徐亮也是一脸忏悔，也是哽咽着说道：
“后来，我感觉我欠的那些钱，可能一辈子打工都还不了，我感觉我要完蛋了。”
“那后来你是怎么解决的？”听着徐亮哭诉自己的痛苦遭遇，顾晨也是轻声问他。
徐亮哽咽了几声，也是摇头叹息道：“后来没办法，我找到了张泉。”
“因为张泉以前经常干这个，我问他该怎么办？他告诉我，如果不还钱，借钱给你的平台，有的是办法来治你。”
“我听完他说的那些话，瞬间感觉我肯定要完蛋了，我这辈子算完了。”
“于是，我让张泉帮我，我也想赚快钱，感觉每天待在厨房，干着都是最普通的工作，拿的也是最低的工资。”
“就算我打一辈子工，也无法还清那些借款，所以，我想加入到张泉的工作队伍当中。”
“因为我清楚看见，张泉自从干了这行之后，从之前的穷光蛋，变成现在小有积蓄的一个人。”
“感觉张泉可以，我也可以。”
“那之后你为什么要害死张泉？”王警官十分不理解，按理来说，这个张泉，应该算是徐亮的恩人。
但此刻的徐亮，却是双手抱头，整个人低着脑袋，忏悔不已道：
“因为我想快点还掉这笔钱，那天，张泉找到我，让我帮忙一起处理一具尸体时，我整个人都瞎蒙了，那可是一具尸体啊。”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尸体是谁？”袁莎莎问。
徐亮摇摇脑袋：“没有，他没有告诉我尸体是谁？而且，他不允许我多问，因为这可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足够你牢底坐穿的，可毕竟张泉帮过我大忙，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我选择退缩，那我还是人吗？”
重重的叹息一声，徐亮也是无奈说道：“所以，那天我跟张泉，来到梧桐路附近，又根据张泉的要求，配合他，将那具尸体运走。”
“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这事就算了结，事后，我会分到一笔钱。”
“但我清楚，张泉之所以干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示，我问张泉，背后老板是谁？”
“那他是怎么说的？”王警官问。
徐亮摇摇脑袋：“他让我别多问，到时候会出问题，让我配合他，把事情处理掉就行。”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在犯罪的道路上，无法回头。”
“我当时脑子里空空的，就想着，我这是在犯罪，可能要牢底坐穿。”
“可另一个我又在心里暗示我说，这个来钱快，如果不做，欠下的那笔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