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颖的那支金属乐队成员,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是大家利用双休的间隙,组成乐队去全国巡演。
而且至今为止,盈利数额屈指可数,很快就会入不敷出。
还一直靠着烧烤摊老板胡哲的救济,才能勉强保证乐队的运行。
尤其是在那天晚上,大家与胡哲还有张颖深入沟通之后才发现,这支金属乐队,即将面临解散的风险。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何永亮从隔壁烧烤摊站了出来。
胡哲听信了何永亮的建议,于是去找乞丐,这在程序上,似乎都是合情合理。
但是最关键的地方时,胡哲在何永亮出现过的酒吧内,直接从厕所上头的通风管道逃走,然后游泳过江,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这其中的疑点,让大家不得不把这件事情的关联人物,挨个调查一遍。
之前大家调查了东湖营地,也确认了东湖营地那边,确实会在音乐节上邀请金姐。
而后,顾晨又根据东湖营地那边的线索,找到了何永亮曾经提过的乞丐。
并且弄清楚了,何永亮通过认识东湖营地的二股东弟弟,了解到这个情况,再通过酒吧认识了音乐家协会副会长的儿子庄文浩。
并且在庄文浩这里得知,如果需要参加东湖营地的音乐节演出,需要在他这里得到同意。
所有的环节,几乎是一环扣一环。
再回到那天晚上的烧烤摊,隔壁摊位的何永亮,也正是通过这些碎片化的线索,拼凑成了一条完整信息。
并将这条信息,告诉给了胡哲,才有了胡哲后面的失踪。
虽然所有步骤,看似合情合理,但顾晨始终感觉,这其中必然有其他猫腻。
胡哲的怪异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见顾晨一直盯着自己,何永亮也是赶紧解释。
“也就是说,你把你知道的这些情况,无偿告诉给那位摊主,就是想帮他一把这么简单?”王警官也是面带迟疑问。
但何永亮却是打上一记响指,肯定的回道:“那是肯定的,我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
“毕竟我也是做音乐的,我知道音乐人的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处在解散边缘的乐队。”
“如果能拉一把,那我肯定会拉一把,只不过我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只能把我知道的东西,无偿分享出去。”
“也想对这个烧烤摊老板有所帮助……”
说道最后,何永亮也是眼睛一亮,有些迟疑的看向顾晨,忙问道:
“可是,你们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那名烧烤摊老板演出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是的。”顾晨见何永亮似乎也是一脸茫然,于是也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把具体情况说清楚:
“自从你告知给了那名烧烤摊老板金姐要来之后,他便按照你的意思,到处去找乞丐的下落,但是都没有任何消息。”
“但是那天他在滨江路,也就是你曾经遇到乞丐的那家酒吧,直接从厕所上方的通风管道爬了出去,然后游向江面,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也是听到顾晨如此一说,何永亮忽然一脸惊诧,也是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才弱弱的继续追问:
“警察同志,那个家伙,怎么会这样消失不见?他是不是在酒吧里碰见要债的?”
“这个我不清楚。”见何永亮反问自己,顾晨这才又道:
“所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还有,从那天晚上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那名烧烤摊老板?”
“没有。”这边顾晨话音刚落,何永亮便摇头否认:
“我那天晚上告诉他金姐要来的消息后,就直接乘车返回家中。”
“之后,我也再没跟那名烧烤摊老板见过面,也不清楚他具体什么情况?”
“那乞丐你总认识?”袁莎莎见何永亮满脸疑惑,也是赶紧问道。
何永亮叹息一声,也是主动承认:“没错,我是见过乞丐几次,他是我们市里音乐家协会副会长的儿子,手里有许多音乐圈的资源。”
“也算是……半个音乐圈里的人吧,而我也是做音乐的,就跟他在酒吧碰见过几次,大家聊的挺投缘。”
见何永亮的说辞,跟之前乞丐庄文浩的供词一致,感觉这个何永亮并没有骗人的意思。
于是袁莎莎在顾晨的示意下,再次问道:“何永亮,你明明知道乞丐是谁,又有乞丐的联系方式,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名烧烤摊摊主?”
“反而让他去辛苦寻找乞丐的踪迹,好告诉他,只有找到乞丐,才能让他有参加东湖营地音乐节的机会?”
“你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然而让这名烧烤摊主,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我才冤枉啊。”听袁莎莎如此一说,何永亮当即叫苦道:
“那天晚上,我喝了些酒,也有些酒精上头,学会了跟人共情。”
“其实我并不想共情,不想同情那名烧烤摊摊主,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这么不容易。”
“而我花费那么多金钱和精力获得的资源,就要无偿分享给那名做乐队的烧烤摊老板呢?”
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的何永亮,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上一口水,这才又道:
“那天晚上,我是听到那名做乐队的烧烤摊老板,实在是太难了。”
“乐队成员,劝他解散乐队,我知道,这等于是割掉他一块肉,这种感受,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幽幽的叹息一声,何永亮也是无奈摇头:
“所以,当时我心一软,就把金姐要来东湖营地音乐节的事情告诉给他,也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去找乞丐。”
“毕竟,乞丐是音乐家协会副会长的儿子,又经常活跃在滨江路的各大酒吧里。”
“我想着,既然我都把试卷摆在你面前,还给你送上了书本。”
“那你拿着这些东西,开卷考试总会吧?也不难吧?”
“那既然如此,去寻找乞丐的事情,你干嘛不自己去努力呢?我又不知道,当时的他能不能坚定自己的决心?”
“如果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我还把乞丐的联系方式给他,这反而会坏了我跟乞丐之间的关系。”
说道最后,顾晨也能看出何永亮眼中的不甘和委屈。
可能是说话太快的缘故,何永亮重重的喘息几声,再次拿起水杯,猛灌一口水。
顾晨听到这里,也是赶紧说道:“你说你怕电话给了那个人,会破坏你跟乞丐之间的关系,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没有半点迟疑,这边顾晨话音刚落,何永亮便直接接话说:
“那个乞丐,就是我的人脉,但是,平时接触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不少朋友。”
“我想认识他?呵呵,如果我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么,很快我就会被他遗忘。”
“所以我非常珍惜跟乞丐之间的关系,我希望能成为他的朋友,慢慢经营这个人脉,不要一开始,就跟他提各种利益关系。”
吸了吸鼻子,何永亮也是单手搓脸,好让自己的情绪能够平稳一些,这才又道:
“所以,我给乞丐买过几次单,但是从来没有找他帮过忙,我就是想让乞丐欠我人情,然后等我真的有找他帮忙的时候,我再开口。”
“到那个时候,乞丐或许会碍于面子,答应帮忙,他才会重视我的这些利益诉求。”
“我并不想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破坏我经营的这条人脉。”
抬头看着顾晨,王警官和袁莎莎,何永亮也是不甘道: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那个人,乞丐的联系方式,而是在离开之前,让他自己去酒吧里碰碰运气,并且告诉他,乞丐的具体样貌特征,仅此而已。”
说道最后,何永亮也是双手抱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显得十分疲惫。
顾晨将这些记录下来,想着跟自己调查的情况完全一致,似乎也没有半点问题。
这反而把顾晨给整不会了。
按理来说,如果这个何永亮有问题,那么,在顾晨询问的环节中,何永亮完全可以用其他谎言搪塞过去,可是何永亮却并没有这样做。
这几乎是跟自己调查的情况一模一样。
想到这些,顾晨忽然感觉有些迷茫,至少说明,在胡哲失踪的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独有问题的,是胡哲自己本身。
他为什么要从酒吧厕所上面的通风管道爬出去?又为什么要游泳过江?
这些问题,只有找到胡哲才能清楚。
哪怕是找到尸体也好。
可到目前为止,顾晨手里没有半点关于胡哲的消息。
而在何永亮这条线上,顾晨证实他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那就说明,何永亮这条线的调查,也断了。
似乎这个事件陷入到死胡同当中。
而此时此刻,借着顾晨几人询问何永亮的间隙,卢薇薇也大概的将所有房间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也是在卢薇薇的目光提示下,顾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冤枉了何永亮。
随后,王警官和袁莎莎,也分别对何永亮提出各种质疑,但都被何永亮回答的干脆利落,这反而让大家显得有些无奈。
当王警官和袁莎莎的目光,一起投向顾晨时。
顾晨非常清楚,似乎自己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站起身,顾晨再次与何永亮握手道:“很高兴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非常感谢。”
何永亮见状,也是赶紧站起身,与顾晨握手:“没什么?只是那个人无故失踪,我也感觉很震惊,但是,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卢薇薇咧嘴一笑,也是告别着说:“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休息了,我们得先走了。”
“好的,我送送你们。”
说着客套话,何永亮将大家送到门口,挥手告别,这才将房门缓缓关上。
而回到车内的众人,顿时也陷入到一片迷茫当中。
卢薇薇呆滞的看向前方,也是缓缓说道:“顾师弟,你说,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们只是在反向求证,把目前整件事情上,所有的关键人物都调查了一遍,确认这些人物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些人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这个胡哲,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问题。”坐在后排的王警官,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他的那些怪异举动,也不像是遇见了得罪不起的人,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个失踪的胡哲,会不会是这里有问题。”
话音落下,王警官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袁莎莎一愣:“你是说,胡哲脑子有问题?”
“可不是吗?做音乐嘛,压力大很正常,又正好碰见乐队成员张颖说,要把乐队解散。”
“这你们想啊,金属乐队,那是胡哲的命根啊,胡哲哪怕自己做路边摊烧烤,也要努力赚钱维持金属乐队的完整建制。”
“可见这个胡哲,是真心想做乐队的人,是真正想要实现自己音乐梦想的人。”
深呼一口重气,王警官也是叹息一声,无奈摇头:“只是造化弄人啊,没有资源,即便自己的乐队实力遥遥领先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要为五斗米折腰,所以,当何永亮告诉胡哲,有金姐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后,胡哲发了疯似的,就想要参加东湖营地的音乐节。”
“于是就听从了何永亮的建议,去找乞丐,可眼看这东湖音乐节的时间越来越近,可乞丐那些天,又刚好没有出现在酒吧里。”
打上一记响指,王警官又道:“所以,这个胡哲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精神有些崩溃。”
“因为找不到乞丐,意味着自己无法获得东湖音乐节的演出资格。”
“这等于是戳中了胡哲的命脉,因为他曾经多次因为没有资源和背景,倒在了各种商业演出名次之外。”
“再加上自己金属乐队成员,各种想要解散乐队的想法。”
“唉?心理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想太多,导致头脑不清醒,甚至神志不清。”
“于是呼,就有了后面钻通风管道,游泳过江的荒唐事情,你们觉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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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