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章）
顾晨几人目送着劳斯莱斯渐渐远去，黄尊龙从一旁走了过来，瞥了瞥远去的劳斯莱斯，又看了看众人，这才问道：“朋友？”
“并不是。”顾晨说。
“但我看她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黄尊龙又道。
“萍水相逢而已。”顾晨淡淡一笑，问黄尊龙：“对了，接我们的车呢？”
“这不是吗？”黄尊龙瞥了瞥停在一旁的冲锋车，道：“上车吧，都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顾晨几人没多说，直接登上了接送大家的冲锋车。
车上，卢薇薇靠在顾晨身边，也是眯眼休息，嘴里却是碎碎念道：“顾师弟，那个女人该不是看上你了吧？我看这一路上，她好像总想跟你找话题聊天。”
“可能是无聊吧。”顾晨说。
卢薇薇扭头瞥了眼顾晨，又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给了你张名片吗？”
顾晨淡淡一笑：“可能是个老师，或者教授之类的吧，又或者是跟人开公司之类的，还是先想想案子的事情吧，明天一早，一定要把庄婷和许晓丽找来问问清楚。”
“另外，周凯也需要立刻监控起来，如果我们24小时盯着周凯，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操纵者x。”
“如果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无法发送卡片任务，而其他人都没有收到，那说明他就是操纵者x。”
“反之，即便他开始发送卡片任务，那也可以被我们当场抓获，总之这就是突破。”
对于找出这个神秘的操纵者x，顾晨现在越来越有信心。
毕竟，顾晨另辟蹊径，已经从海东市这边找到了意外突破，顾晨深信，这就是自己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
……
……
翌日清晨，庄婷和许晓丽，一大早便被带到芙蓉分局。
还是在一号审讯室，顾晨再一次见到了庄婷。
此时的庄婷依旧是一张无辜脸，感觉这起案件，对自己的伤害挺大。
见到顾晨的同时，庄婷也是叫苦着说道：“顾警官，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该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你们并没有完全交代清楚。”顾晨右手转笔，目光盯住面前的庄婷，也是不由分说道：
“我来问你，15年前的5月份，你是不是去过海东市？”
“十……十五年前？”听着顾晨的提问，庄婷直接愣了一下。
似乎这个问题时间跨度太大，自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卢薇薇紧接着又问：“15年前的5月份，你曾经去过海东市，这点我没说错吧？”
“太……太久时间，我……我已经不记得了。”庄婷眼神躲闪，似乎有些不敢直视几人的目光。
卢薇薇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你也不用装了，我们已经查过你的信息资料，查到过你曾经在海东市那边出现过。”
“你只要告诉我们，你去那边干什么？”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庄婷看着几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有些紧张。
似乎这些警察，的确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毕竟，连自己15年前到过的地方，甚至都能精确到月份。
庄婷感觉，再多的辩解，在事实面前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我说。”庄婷不想挣扎，主动坦白道：“我去那边做点生意。”
“具体是什么生意？袁莎莎问。
“就是搞一些金融理财产品。”庄婷低下脑袋，说话变得越加小心。
顾晨与众人面面相视，这跟大家想想中的有些接近。
要知道，周凯当年曾经参与过一起金融盘，现在庄婷也交代自己在海东市做理财产品，也跟金融沾边。
结合之前的所有巧合，顾晨似乎逐渐明白，庄婷似乎跟周凯很早之前就认识。
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在海东市待了多久时间？”
“一个月左右吧。”
“做金融理财产品，你搞一个月？那不是搞了个寂寞？”王警官也有些无语，感觉这庄婷八成就是个骗子。
庄婷还想反驳一下，可看着顾晨用犀利的眼神盯住自己时，顿时又有些胆怯，直接回道：
“我也是跟朋友一起做的，他们说搞金融理财产品比较赚钱，而且那个时候，海东市那边，很多人都在搞。”
“但是因为我们这个属于见不得光的理财产品，跟民间借贷差不多，也是换汤不换药，但是收益很高。”
说道这里，庄婷直接咳嗽几声，不由拍拍自己的胸口。
袁莎莎见状，直接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旁，给庄婷倒了杯热水，送到她面前。
“谢谢。”庄婷的脸色憔悴不堪，抿上一口热水后，也是主动交代说：
“因为之前有个做庄的家伙，曾经让不少人赚了大钱，所以老客户很多，而且他也比较克制，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因此在获得收益的同时，抑制住了自己消费的冲动，愣是没有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资金链断裂。”
顿了顿，庄婷又道：“你们要知道，这在15年前，很难想象，当那些搞民间借贷的老板，都开着超跑在闹市区招摇过市时，我们那个庄家却能保持克制。”
“以至于他的口碑一向很好，当大多数民间借贷，都因为操盘手的贪婪消费而崩盘时，只有他还能稳坐泰山。”
“所以，到后来，大家只相信他，因为当时的海东市那边，民间借贷行业非常繁荣。”
“许多人手里有着大把的闲钱，投资房地产，成本太高，购买银行的理财产品，收益太低。”
“因此，为了赚块钱，许多人开始进入民间借贷的圈子，将钱投进去，赚取固定高收益。”
深呼一口气，庄婷也是有些后悔道：“当时我也是经过朋友介绍，让我去海东市，帮忙操盘一个新的理财产品。”
“因为我之前当过会计的原因，所以才幸运的加入其中。”
“这个理财产品是什么情况？”顾晨将之前的这些记录下来，继续抬头问她。
庄婷回道：“挂羊头卖狗肉，但是这次是个大盘，比那个庄家之前操盘的民间借贷要，资金池要大很多。”
“因为那个庄家操盘手，在民间借贷领域积累了不错的人脉，而且那人非常善于打造自己的信誉人设。”
“以至于后来那些害怕民间借贷崩盘的人，最后都把自己投给他。”
“所以，当那位庄家隐忍了几年之后，突然搞了一个网络金融产品，让所有人将钱打入网络金融软件的指定账户。”
“在那个金融软件中，用户可以随意开户，每天的收益也是看得见的。”
“就这样，凭借着之前积累起来的良好口碑，许多海东市的大小老板们，也开始疯狂的把钱投进去。”
“难道不害怕吗？”王警官问。
庄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道：“当时挺多人也表示害怕，但是民间借贷圈是个很有意思的群体。”
“当高收益摆在众人面前时，很多人抵不住诱惑，都想着赚块钱，搞一波就走。”
“都以为自己是最先入局的人，即便这是割韭菜的杀猪局，那先入者，肯定是收割者。”
“所以，当所有人抱着这种心态入局，准备在恰当时候割韭菜时，谁能想到？谁又能想到？”
“这个局，那位庄家从一开始就布局了5年。”
“这5年内，他为那些参与自己民间借贷的投资者，赚得盆满钵满，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真正可靠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整整隐忍了5年，克制自己的各种消费。”
“当同行都开着跑车，在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肆意挥洒金钱时，他却一直在积极利用口碑扩展圈子，拉拢人脉。”
“这也为了他日后做起这桩金融盘奠定了基础。”
顾晨闻言，也是一脸震惊。
因为从庄婷的口述中，顾晨已经对这名庄家的隐忍程度表示佩服。
手握众多资金，却能在5年时间内，保持足够的消费克制。
并且让所有参与者赚得盆满钵满，并且资金链一直都能保持足够的健康运行，这需要一定的自制力，而且是一种可怕的自制力。
要知道，这可是发生在15年前，那个明间借贷最为野蛮生长的阶段。
许多人拆东墙补西墙的资金断裂，往往就是因为操盘者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利用手里的资金，放纵消费。
而这种民间借贷，往往都是以去外地或者国外投资产业作为噱头，骗取投资者信任，并承诺高额回报。
当高收益可以源源不断的出现在投资者手里，大家也就不去在乎投资的到底是个啥。
即便知道这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但只要有钱赚，大家并不介意持续投钱。
这种借贷产业链，动不动就是几亿几十亿的金融盘，而且缺少一定的金融监管。
一旦崩盘，受害者将不计其数，所有的资金将血本无归。
但往往在高收益面前，投资者前赴后继，即便是到了今天，这种借贷方式还没有停止。
顾晨看着面前的庄婷，也是不可思议道：“所以那位庄家，利用5年时间，每次都给予投资者高额回报，为了就是利用这次的金融盘割韭菜？”
“对。”庄婷狠狠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而且那位庄家，在当地花钱买了不少响亮的头衔，光是会长头衔就不下5个。”
“但因为为人低调，而且一直都能给予投资者带来高额回报，所以他决定大干一场，然后携款潜逃，也就有了后来这起网络金融诈骗案件。”
“一个软件，加上自己的背书，欺骗了所有投资者。”
顾晨将这些记录下来，抬头又问：“那场诈骗案件，庄家总共骗走了多少钱？”
“少说也有……3个小目标吧，而且只存在20多天就快速收割。”
“当所有人还以为一个月后，能够收到自己的固定收益时，却在月底发现，软件根本就提不了现。”
“起先大家还都以为是技术故障，正在修复当中，可后来才发现，庄家早就逃到国外，并且利用这20多天，将钱转移到世界各地的许多账户，洗钱手法堪称一绝。”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的事实，已经迟了，因此有些人受不了刺激，直接选择了跳楼自杀。”
顾晨听到“跳楼自杀”的字眼时，眉头微微一蹙。
因为这跟之前自己在海东市南山餐厅，与黄文丽交流的情况基本符合。
当年的确有几人跳楼自杀。
想到这里，顾晨又问：“你当时也在这个金融机构工作对吗？”
“是的。”庄婷默默点头，也是附和着说：“还包括许晓丽，以及那些自称李玉梅亲戚的人，我们这些人，当年都在这个金融机构工作。”
“也包括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的周副院长吗？”顾晨又问。
庄婷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感觉警方应该是调查出了一些情况，便也点头附和：“没错，就是那个周凯，之前我们曾经是一个团队的成员。”
“因为周凯当时是名外科医生，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也给我们团队提供了不少高价值客户的信息。”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会在江南市这边的医院做副院长，算是巧合吧。”
“你认为是巧合？”听闻庄婷的回复，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网络金融软件东窗事发之后，你们是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做？”庄婷有些愧疚，也是不由分说道：“因为老板把我们这些人也给卖了。”
“老板设立了这个金融盘，为了做大做强，还另外开设了一个借贷公司，用于借钱给这些没钱投资的人，将现金投入进去，转而得到他们的抵押资产。”
“而周凯就负责这方面业务，而我当时是负责金融软件的业务，虽然不是很熟，但也属于同一家公司旗下。”
顿了顿，庄婷也是努力回想着说：“专家老板跑路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我们，我们所有人还以为是软件的技术故障，还在极力替专家打掩护。”
“毕竟，当年我们也都投资了专家之前的民间借贷业务，也都从中赚了不少，所以是相信他的。”
“加上这个庄家各种会长身份加持，感觉挺靠得住，直到有一天，许晓丽跑来告诉我，让我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因为庄家跑了，我们都被出卖了。”
说道这里，徐晓丽也是哽咽一声，一脸委屈：“就因为这个，我被警察给抓了，但是因为情节较轻，所以在监狱待了几年又被放了出来。”
“那周凯呢？”顾晨问。
“周凯？周凯好像没有牵扯进去，因为他是兼职，但是因为不知情的缘故，不少人在逃跑的时候，没有及时通知到他，以至于周凯被那些受害者包围，认为周凯跟我们是一伙的。”
“所以，周凯并不知道当年这个就是骗局？”顾晨说。
庄婷默默点头：“他并不知道，最后却成了这帮家属的出气筒。”
“但是后来听说，他家被人放火烧了，感觉应该是那帮受害者干的，听说因为这次诈骗事件，还死过人，所以……周凯也因此受到牵连，但因为也死了家人，好像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最后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直到这次我们接受到卡片任务，去医院参与医闹才发现，原来周凯现在在这家医院做副院长。”
幽幽的叹息一声，庄婷也是实话实说：“所以，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我都交代了。”
“你们要是再问我，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
“谢谢你的配合。”
顾晨将这一切记录在案，之后又去了隔壁的二号审讯室，而许晓丽的回答基本上也跟庄婷吻合。
所有的一切情况，顾晨似乎也开始慢慢的捋顺。
办公室内，顾晨在白板上，将事情的缘由情况，大概的梳理了一遍，随后用笔敲着白板跟众人解释：
“大概情况，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这些假装是李玉梅亲人，并且一直在照顾李玉梅的这帮人，曾经在15年前的5月份，都在海东市参与过一起金融软件的诈骗。”
“有些人是知情者，有些人并不知情，但是15年前的5月份，周凯还在海东市的一家民营医院做着外科医生。”
“但是因为参与飞刀手术，以及在外兼职金融方面的工作，他的收入可谓是一路水涨船高。”
“可就是因为这起金融软件的诈骗案，他被这些团伙所抛弃，以至于被这些受骗者家属围攻，认为周凯跟他们是一伙的。”
将笔放下，顾晨走到众人中间，也是继续解释：“而当年这些受害者当中，有人选择跳楼，所以家属曾经扬言要报复周凯一家。”
“毕竟是找不到大boss，也就是那个庄家，所以矛头直指周凯，因为周凯在这支团队当中，就是个弃子，因此成了背锅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