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男子有些慌神。
感觉今天是碰上对手了。
要说一个从事教育行业的,碰上一个搞房屋装修的,竟然还讲不过对方。
在说教的同时,竟然被对方给教育了。
这种情况,在中年男子看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可毕竟这里是自己的主场,被一个年轻小伙如此调侃,中年男子有点慌,却还是笑脸盈盈的附和道:
“你干脆说的那些,都没错,这三点都是不断退而求其次的,最早的目的是搞个凭,弄不到厉害凭弄个一般的。”
“如果凭上没有胜出呢,那就掌握几个先进的复杂工具,如果工具也没太明白呢,那就做一个有基本常识的人。”
瞥了眼顾晨身边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中年男子保持淡定,语气平和的道:
“因此,之所以说教育是道窄门,因为绝大部分人,在这三样当中,一样都没有掌握,只会玩手机。”
“好像说的就是我?”卢薇薇忽然感觉,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既视感,不由打了记寒颤。
而中年男子,则是根据顾晨刚才的说辞,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很好,我也是非常认同的,问题是玩手机对他们只算消费品,算不上复杂工具。”
“而绝大部分人在教育这道门上,就被碰的头破血流,学历高不高倒也是次要,毕竟人生路漫长,今后的翻盘机会非常多。”
“但是如果脑子从一开始就不太清楚,常识感太弱,总是在没谱的事情上拧巴,而且关键是,这根本谈不上理性,也没法被说服。”
“或者说是太容易被说服,从来也没有主见,也不会去吸收新东西。”
“看到不理解的东西,都觉得是垃圾,工具库里,只放了一把锤子,不用怀疑,人生肯定掉坑里了。”
“哈哈。”听着中年男子教授般的说辞,卢薇薇也是忍不住调侃:“所以说,我们都要终身学习?”
“那是必须的。”一旁的王警官点头附和,也是插嘴说道:“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说要终身学习呢?其实我觉得,不是因为知识有多值钱,而是说把自己的脑子变成一个讲道理能吸收新东西的容器。”
“这样等机会到来的时候,不是本能的去忽视,而是研究一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这个道理?”
“兄弟说的很好。”中年男子听王警官这么一说,感觉这家伙肚子里也有些东西。
只是大家在知识认知领域,似乎是有些共同基础的。
而顾晨则是双手抱胸,侃侃而谈道:“这就比如很多人在多年前接触比特币,第一反应是这玩意纯垃圾啊,都懒得去了解。”
“可现在呢,也没太了解,不过我发现不少人都开始认识到,什么东西如果被我都听说了,那它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少值得花时间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个什么。”
“对,你刚才说道比特币,这个很有代表意义。”见顾晨连比特币也略有了解,感觉顾晨是个可以愉快沟通的。
中年男子双手合拢,也是坐直了身体,与顾晨开始正经交流。
“所以我说,教育本身是个人人经历的事,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真正能从中受益,这就是第一道窄门。”
“而这第二道门呢,就是工作,很多人看着工作时间很长,如果22岁大学毕业,65岁退休的话,那中间可隔着40来年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真正的工作只有八年左右。”
“什么?八年左右?”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卢薇薇突然有点迷。
这22岁参加工作,65岁退休,刚才这人还说中间隔着40来年呢,这转眼之间,竟然说真正工作只有八年,感觉也太扯了。
看出了卢薇薇没太听懂,中年男子顿时有些得意,于是带着优越感的口吻解释说:
“我是指七八年之后,不是说你没法工作了,而是说大局已定,越往后,能改变的概率也就越低了,一眼也就看到头了不是吗?”
话音落下,卢薇薇忽然感觉有些道理。
毕竟在一行摸爬滚打8年时间,基本上能力也就定型了。
能改变的概率的确很低。
就比如干警察8年,再去做些其他事情,转变起来肯定困难。
这么一听,这中年男子的话却是带有几分哲理的味道在里面。
于是卢薇薇狠狠点头,也是承认的道:“的确,你刚才说的也没错。”
“对吧?”见卢薇薇赞同自己的说辞,中年男子顿时咧嘴一笑:
“其实我这里要讲的工作也有两种,一种是本身就非常局限,上限不高,可能唯一的好处是看着稳定。”
“而另外一种呢,是看着不稳定,其实上限很高。”
“如果你选了第一种,那也没什么可说了,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而对于第二种来说,能不能升上去往往是一种表象。”
“但比升迁更重要的,其实是你到底适不适合这个体系,以及你对你的工作,有没有热情?这很重要。”
见卢薇薇听得入神,中年男子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想法,依旧解释着说道:
“就比如相同的一件事情,有些人干起来就跟玩似的,有些人却跟坐在火炉上烤一样度日如年。”
“对工作没有热情,自然不会思考怎么去改进,不改进,自然也不会有突破了。”
“所以你们说自己是出来单干,来创业,我想说的是,不论你们是给自己做还是给别人做,如果没有持续的改进,和每隔一段时间微小的突破,就很容易被同行里,那些做的好的人给超越了。”
“毕竟积少成多,如果放在五六年这个长度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大到像地球到月球了。”
“而学校里的距离其实并不太明显,毕竟知识这玩意,又不能直接兑换成金钱。”
“而不兑换成金钱,效果就不明显了。”
顿了顿,中年男子偷偷瞥了眼顾晨,也是对着顾晨高谈阔论:
“但是到了社会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主要是金钱和地位的差距,这个就很明显了。”
“我看你这小伙子也挺年轻的,估计也刚毕业没多久吧?其实我认为,一般大学毕业二十年后,同班同学再见面,那相互之间的差距才是天上地下,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积累的量变形成了好几次大规模的质变,相互之间又不在同一个维度了。”
“而且你能爬上去,成为顶端精英,本质上还是得看你能提供多少价值。”
“哪怕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就会拍领导的马屁,那也是为关键角色提供了情绪价值嘛。”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参加工作后,就得想办法不断输出价值,并且要不断的提高自己输出价值的能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晨闻言,也是配合的点头。
男子心中一喜,又道:“反正这最后的目的,就是能力增强,上升到关键位置,或者让领导把你拎到关键位置去。”
“反正你怎么着都得往上爬,或者从一个赛道变换成另一个赛道。”
“我特么就认识几个人,创业搞得一塌糊涂,去搞自媒体反而赚了。”
瞥了眼身边的王警官,中年男子又道:“说道这里,可能有人很难受,说自己所在的位置,干多干少都一样,有没有这种感触?”
“有的。”感觉这家伙是给自己洗脑成功,王警官也是配合着说道:“毕竟现在参加工作,尤其是家族公司,主要看关系和背景,成绩和能力也不挂钩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指了指自己,王警官又道:“像我,选择了这么一个不看努力的体系,人家看的是背景,你又没有背景,那人生确实是掉坑里了,也只能是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了。”
“哈哈。”听着王警官胡说八道的“悲惨遭遇”,中年男子忍不住憋笑着回道:
“所以,这也提醒了年轻人,你到底能不能接受类似农业社会那种缓慢而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呢?”
“如果可以,那问题不大,虽然稳定是有代价的,而且代价非常大。”
“如果接受不了,那就得去冒险,去承担不确定性,去更大的城市里面,去搏一搏。”
话语落下,中年男子将抽屉打开,将一份报告甩在桌上,也是用手指点了点件:
“就前几天看到的数据,说鹏城80的人在租房,大部分人一年的工资不够买一平米,所以大部分人最后都得离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城市它有个外号,叫干电池之城。”
“干电池之城?”感觉这个称号挺新颖的,自己之前都没听过,袁莎莎也是忍不住好奇。
顾晨则是解释着说:“干电池之城,意思就是榨干了大部分人的青春后,随手丢到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