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
“你好。”
几人简短的打起招呼。
看着大家热情洋溢的招待，何峰颇感意外道：“合着你们今晚都在等我呢？”
“也不是，我们也是出来聚餐的。”卢薇薇指着后排几桌用餐的便衣警员道：“这几桌都是我们部门的，除了值夜班的，基本都在这里了。”
“合着你们所有人都出动了？”何峰再一次感受到警察团队的魅力，不由啧啧称奇道：“还是你们警察好，出来聚餐就是一堆人，哪像我，在魔都工作，积累下来的朋友也就那么些。”
“回到江南市，甚至来连找个说话的朋友都是屈指可数，你老王算一个。”
“还算你有良心。”王警官也是啧啧称奇道。
这时候，店员拿着菜单过来问话：“要吃点什么？现在小龙虾买三斤送一斤。”
“那就来6斤吧，算8斤对吧？”王警官问。
店员默默点头：“没错，那酒水喝啤的还是白的？”
“啤的吧，还会还要去看房，别别喝太多就好。”何峰说。
“那就听你的。”王警官按着菜单，点了一些菜品后，这才将点餐本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离开后，王警官这才凑近了何峰，调侃着说：“唉，那个女人还有联系吗？”
“你说她呀？早分了。”何峰见王警官一来就扒老底，赶紧喝杯水压压惊。
“唉，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早分早解脱。”王警官磕着手中的葵瓜子，也是不由分说道：“之前为了她，放弃在江南市这么好的工作去魔都，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王警官继续靠近了些，对着何峰耳边小声的道：“听说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
“对。”何峰默默点头。
“你说这又何必呢？”王警官坐直了身体，也是没好气道：“为了你这个初恋，你真是搭上了自己的所有青春，真为你不值。”
“嗨！”何峰一来就被王警官挖苦，也是尴尬的不行。
不过只有好兄弟会说这种话，何峰也没当回事，只能云淡风轻的道：“感情这东西，说不清楚的。”
“唉，那这个呢？”王警官用眼神提示身后的高楼，道：“如果你前些年跟我一起在江南市买房，现在还用得着跑这一趟吗？”
“那时候这片区域才几千块，还不限购，你看现在，都翻两倍了。”
“呵呵，那我当初还想在魔都买房呢？”见服务员将小龙虾用脸盆端上了餐桌，何峰赶紧帮忙给众人发手套。
看着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何峰也是自嘲的笑笑：“其实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我也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你这人就是太犹豫了，如果你那时候果断点……”
“别提了。”何峰打断了王警官说辞，也的淡然一笑道：“待会陪我去看看房吧，今晚要多看几套。”
吃着手里的小龙虾，王警官也是摇头叹息道：“你这种感觉其实挺熟悉，因为人总是这样，一旦在现实中受挫，就会用‘如果’之类的话来幻想出一个平行宇宙。”
“什么如果当初选择了喜欢的工作，如果后来没有错过适合的人。”
擦了擦嘴角的油腻，王警官又道：“我还记得你们当初在学校舞台剧上表演的那几句经典独白。”
“你对她说，‘唉，不走行不行？’她说‘不走你养我啊？’你说你养她的时候，我感觉是发自内心的。”
“那时候大家都看好你，但不看好她，早就知道你这是一厢情愿。”
看着何峰失落的目光，王警官又道：“有些我们曾经坚信不疑的，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比如爱情。”
“在那些上了锁的门后，永远都有更好的可能，所以不要总是一厢情愿，听说她都快结婚了，你也该放弃了。”
左右看了看四周，王警官笑孜孜道：“你看这江南市，虽然跟魔都的繁华是没法比，但最起码是我们的家乡，这里的选择和机会也很多，还不如留下来呢。”
“呵呵。”何峰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点头。
整个晚餐时间，基本变成了王警官的说教时间。
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由于不懂何峰跟王警官，还有那个他们口中“她”的故事，所以只能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
从细微的线索展开拼凑，知道夜宵吃完，顾晨也大概能从两人之间碎片化信息中得知。
这个所谓的“她”，其实是王警官跟何峰在高中时期，隔壁班的女同学。
感觉应该是挺漂亮的那种，不然以何峰这种英俊的样貌，也不至于当舔狗。
晚餐进入到尾声，何峰的手机忽然响起，他赶紧接通了电话，左右看看说道：“对对对，我在吃晚餐，就跟你说的那条老街上，对，红色霓虹灯的那家。”
“什么？你已经到了？哪呢？”
何峰顿时站起身，他这才发现，一名穿着正装的高瘦男子，此刻正骑着一辆电瓶车，边打电话边找人。
“这里。”何峰向他挥手致意。
高瘦男子将电瓶车停在路边，这才主动走上前道：“何先生吃完晚餐了吗？要不咱们现在过去看房吧？”
“吃完了，你吃过没？”何峰问。
“我吃过了。”房产小哥笑笑，看着身边的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不由弱弱的问：“你们是一起的？”
“对，他们是我朋友，来陪我一起看房的。”
“那……”房产小哥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原本以为是你一个人，就想骑着电瓶车带你过去看房，也挺方便，现在你这么多朋友……”
“没关系的。”顾晨站起身道：“我们开车过来的，待会跟在你后头。”
“也行。”见众人解决出行问题，房产小哥这才点点头，直接走回到自己的老旧电瓶车旁，对着众人勾勾手：“待会就跟着我。”
卢薇薇和袁莎莎管理着聚餐基金，因此留下来跟刑侦三组的同事们继续吃喝。
而顾晨则开车带着王警官跟何峰，跟在这名电瓶车房产小哥的后头。
大家穿过几条街道，这才来到一处楼旁。
将电瓶车停好锁好后，房产小哥这才从一个黑色提包中，掏出一串钥匙，从中熟练的挑出一把，道：“这是一个新楼盘，你们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样板间。”
“好的。”
大家没犹豫，紧跟在房产小哥的后头，来到一处十几层的样板间。
推开大门，房产小哥开始专业的介绍。
而王警官和顾晨，毕竟是来陪同看房的，因此也随机的四处看看，感受一下新房样板间的装修。
何峰来到阳台处，双手撑着护栏，对着四周左右环顾，这才道：“嗯，视野还可以。”
“这个户型是双卫设计的，成家有小孩后也很方便的。”房产小哥给何峰介绍说。
何峰淡淡一笑：“呵，那还早。”
“哦哦。”房产小哥默默点头，随后又指着外头一处地点道：“楼下的地铁8月份就开通了，上下班通勤不用担心。”
“我记得去年这个地段的均价也没这么高啊。”王警官在欣赏完主卧后，这才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呵呵。”房产小哥干笑两声，这才淡然说道：“所以才说有升值空间嘛。”
话音落下，房产小哥又接到一通来电，他赶紧拿着电话解释道：“现在看房的人多，我先接个电话。”
“好。”何峰默默点头，反靠在护栏上，感受着夜里的凉风。
顾晨和王警官也先后靠在了护栏处，与何峰成并排位置。
王警官看着身边的何峰，笑笑说道：“以前你还老说，楼市迟早会崩，现在经历了无数次现实的打脸之后，你现在出现最多的念头，是不是变成了如果那时候买就好了？”
“差不多吧？”何峰淡笑着说道：“有些后悔了。”
“后悔？”顾晨看着何峰那苦涩的笑脸，也是不由分说道：“人一旦有了后悔的念头，那无论接下来要做的决定是什么？都很难再带来安全感。”
“对呀。”王警官也是赞同的道：“何峰你想想看，当初要是买了房，现在用得着压力这么大嘛？当初你就应该听我的。”
说道这里，王警官还用手比划道：“像这个什么人工成本，材料成本，这些看得见的东西，每年都在涨，房价又怎么会跌呢？”
“是我失算了。”何峰无奈摇头，看着接完电话的房产小哥走过来时，直接问的：“对了，你帮我算了一下，如果是30年的话，月供大概多少？”
“30年啊？你等等。”房产小哥赶紧点开手机里的计算器，经过一番计算后，这才说道：“如果是30年，你月供大概是7000左右。”
“好，我回去考虑一下。”何峰默默点头。
“你就不去看看那间毛坯房吗？”毕竟这里只是样板间，房产小哥也是不由问道。
何峰淡然一笑：“那件毛坯房就在楼下，结构都是一样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何先生，现在买房挺划算的，而且这里交通便利，地铁就在楼下，旁边500米就有一个大型超市……”
见何峰并没有购买这间的意向，房产小哥也是相当专业，转而赶紧又道：“我手里还有几套房源，如果这套不满意，我再带你过去看看，你看行吗？”
“可以。”何峰爽快答应。
整个晚上，何峰一共辗转了4处楼盘。
此时此刻，已经是夜里10点20分。
见房产小哥有些疲惫，何峰这才道：“要不今天就这样，还有几套没看的，明天吧，我看你也挺累的。”
“做哪一行不累啊。”房产小哥皮肤黝黑，但笑起来却是一口大白牙。
两人在一处楼盘外头闲聊了几句，房产小哥这才骑着电瓶车离开，只留下顾晨和王警官坐在车内等候。
何峰打开后排车门，坐上顾晨的车。
“怎样？”王警官扭头看向后排的何峰，问：“都没看上啊。”
“哈哈。”何峰不由干笑两声，道：“还没想好，如果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多看几个盘。”
“我们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对吧顾晨？”王警官问。
顾晨默默点头：“不急，买房本来就需要充分考虑，再说我们晚上不上班，陪你逛逛有的是时间。”
此时此刻，大家停在路边一盏路灯下，何峰看着身旁高耸的大楼，不由感慨的笑笑：
“买房真崩溃，这也是为什么毕业之后，每次路过地产营销中心，我都会下意识的保持距离。”
“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一个很打击人的地方，但在我看来，最打击人的并不是高昂的数字，和合同里动辄几十年的束缚。”
“而是在那些数字和束缚背后，身为一颗韭菜的无奈。”
“可不是吗？”王警官也非常认同：“现在的房价确实有点离谱了，感觉泡沫太大，来钱太快，弄得现在干实业的都开始炒房囤房。”
“嗯。”顾晨也是默默点头，淡笑着说道：“当一年到头的努力，被一个月的差价轻易抹去时，你很难不感到挫败，这也正常。”
“这里预算有点高。”何峰打开车窗，重吁一口气道：“我再多看几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没有哪个人愿意掏空全家的积蓄，来换取一个早出晚归的落脚点。”
举起左手，何峰用手指依次压下道：“但是刚需，学区，户口，这些关键词，就像是一道道枷锁，在这场60，70后制定的规则游戏里，把80，90，00后牢牢锁在接盘的位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