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之威,竟至于斯?王琳乃是流窜江湖之间的桀骜顽贼,先主几作征讨都未能根除此患,唐军至此,兵戈未鸣便就除此顽疾?”
当陈昙朗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一时间也是不免惊诧的瞪大两眼,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叹道。转而再想到自己这里的任务迟迟没有完成,心情便也有些烦躁。
然而接下来还有更加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王琳的问题解决之后,唐军便要离开南川继续往西南去,汇合业已先行前往的湘州李迁哲部共同征讨桂州的淳于量。
按照两国之前的约定,这后续的战事便不需要南陈jūn_duì 再参与,当然所收取的岭表州郡自然也都要归属大唐管辖。只是在唐军离开之前,也要将南川州郡交割清楚,交由南陈jūn_duì 分别镇守,所以李捴便派人邀请陈昙朗来见,请其速速做好交接准备,不要延误大军行期。
可是陈昙朗面对李捴所提出的要求时,却是支支吾吾不敢应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有吴州刺史侯瑱,之前久拒王命、不肯附从,而今召之,竟不来见。我今奉命宣抚南川,所部人马却未足使用,一旦大王引部离境,恐怕南川情势复生波澜……”
讲到这里,陈昙朗也是满腹的委屈,朝廷满打满算只派给他七八千将士,但南川历来都是豪强遍布的区域,而且此番侯瑱屡招不至,明显也是有了戒备和异心。
眼下有大唐jūn_duì 滞留于境内震慑还好,一旦唐军撤离的话,单凭其本部人马,实在是没有信心镇压诸方宵小。如果南川交割完毕之后,却又在他手里纷乱失守,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李捴听到这话后不免也是有些头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要归还南川,人家南陈居然还不敢要。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可以继续将南川掌握在大唐手中,可是现在大军主要任务还是征讨桂州,哪有太多时间留在这里跟陈昙朗消磨。
与陈昙朗同至此处的程灵洗这会儿也是颇感羞耻,于是便沉声说道:“江夏大王亦自有上命在身,不可久系此处。末将今受命入此,至今无有作为,便请大王再短留两日,末将自引所部往战侯瑱……”
李捴听到这话后便摆手说道:“侯瑱虽然拒不听调,但终究还是恭受陈主王命的王朝臣子,如今也并未有反迹流露,贸然刀兵加之,即便是能从速解决,也难免会使余诸南川豪强心生惊疑,地表人情难安。
今我主上愿将南川归于陈主治下,便是希望能够有益江东政治,而非欲使地表惊躁骚动。当下侯瑱亦不知我大军去向,不如我再传书一则,晓以大义,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听到李捴这么说,陈昙朗与程灵洗有些无奈的对望一眼,旋即又对李捴说道:“如此便有劳大王了。”
于是接下来又到了魏收妙笔登场的时刻,他先是力陈唐军兵不血刃便收复王琳的事情,继而又斥问侯瑱拒不来拜,莫非是打算为桂州的淳于量顶祸代死?
就在李捴这一封问责书信送出不久,陈昙朗连日来召见不至的侯瑱也终于露面了,其人身着布衣、只带数名亲随,来到唐军大营拜见请罪,全无傲慢姿态。
陈昙朗眼见李捴一纸书信便解决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心情一时间也是复杂得很,一方面自是完成了主上交代的任务之后如释重负,一方面也深刻意识到在威慑南川这些豪强势力方面,他们南陈与大唐之间的巨大差距。
侯瑱之所以如此顺从,自然也是被王琳如此顺遂便收降给吓了一跳。须知如今他的势力还不如王琳,本以为王琳跟这两国jūn_duì 多少斗上几场,自己还不失观望余地。可是王琳一投降,他顿时便凸显暴露出来,如果还表现的再跳一点,那可能真就如魏收说的,要给王琳和淳于量替死了。
当然,除了被惊吓到之外,侯瑱之所以不再如之前那样桀骜,也是因为之前与他还互动密切的临川王陈蒨那里突然没了动静。这也使得侯瑱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中,此时再遭到唐国江夏王的恐吓,只能乖乖低头服软。
至于吴中陈蒨那里之所以没有时间搭理侯瑱,那是因为已经将精力投入到了吴郡,其心腹们已经率领招募不久的部众正在奔往吴郡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