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面对自家阿姊时倒是敢耍一点小性子,因为自知至亲之人对其总会有所包容,可当面对至尊这个姊夫的时候,却顿时变得拘泥谨慎起来。
她自小耳濡目染所闻便是这个姊夫威风伟岸事迹,早在其心目中树立起一个崇高的形象,尤其不敢在姊夫面前失礼失态,当即便顿足停了下来,欠身见礼道:“未知圣人回返内苑,妾仓促道中未暇具礼,还请圣人见谅!”
李泰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旋即便将视线望向自家娘子,见这娘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苦笑的样子,心中便也有所猜测,旋即便又望着这小姨子说道:“你家阿翁新近归朝,家中理当宾客盈门,今不在家招待亲友,反而入宫消磨时光,是有什么家事不协需要求教皇后?”
“圣人当真睿智体贴,妾若非事难自决,又何必登门来扰……”
独孤伽罗听到这话后,心中的委屈顿时按捺不住,继而便低头将此番入宫的目的讲出来,旋即便又哽咽道:“阿姊日常有什么劝导,妾也恭敬听教,唯今确有事情亟待处理,实在是无心听此事外的道理。”
妙音这会儿有些尴尬的来到李泰身边,方待开口解释几句,李泰已经抬手牵住娘子手腕,转对这一脸委屈的小姨子说道:“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女子,如今已经懂得为了家事操劳用心了。杨坚何幸,适此良姝!
但如果你只懂得关心夫家家事,却连倾听一下长姊善言的耐心都没有,这可有点让人失望了。譬如你今忧心家事,并不知自己这一番操劳是否有益于事,但仍肯勤为奔走。
你阿姊对你的关怀,与你这一番心意又有何异?譬如当年襁褓中饲食,孩儿多食一口,父母便深感欣慰。未必欠此一餐,无非不忍冷落。良言未必益事,只是希望你能心有所感、更加相善罢了。”
独孤伽罗听到这话后,头颅不免垂得更低,神色也没有了之前的倔强,口中嚅嚅道:“妾一时情急,让阿姊伤心,让圣人见笑。”
李泰倒是很享受管教这个小姨子的感觉,不过这一份恶趣倒也不必享受太久,略作沉吟后便又说道:“你所言此事,我倒还没有听京兆府奏报过。但你阿翁安国公出征多时,归朝后便遭此事扰,想必也颇为烦躁。今夜恰好有闲,便专将此事为安国公分忧处断一下。”
“圣人肯降诏饶恕我家姑姊?”
独孤伽罗听到这话后,顿时便又一脸惊喜的抬头说道。
李泰闻言后便又微微一笑,这样一桩事情当然不值得他亲自诏令过问,不过随着畿内治安专项管制展开,许多的在朝勋贵大臣都受到了牵连,这一情况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就像杨忠这样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元勋大将都不能免于骚扰,可见要将这些畿内的权贵豪强家人子弟各种行为全都给规范起来绝对是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如果朝廷仅仅只是用冷冰冰的规令条款去加以约束、凡所违禁严惩不贷,这无疑也会动摇统治基础。
所以李泰近来也一直都在考虑找个时间专门处理下类似的情况,如今正逢这个小姨子登门求情,便也择日不如撞日,于是便又对独孤伽罗说道:“你姑姊案事如何处断,既然事系有司,我也不便随意干涉过问。不过你家翁如今心中的烦闷,我倒可以试为开解一番。今日便去你、还是不要了,你先归家,告你家翁往庸国公家,稍后我在庸国公家待其来会。”
他本意往杨忠家去宴会畿内一众勋贵,但想了想后还是觉得这样针对性还是有点强,杨忠毕竟也算心腹,还是安排在于谨家里更加合适一点。
独孤伽罗自是不知圣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听到圣人临时改了主意不去她家,心里还有一点失望,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废话,便也连忙点头应是,同时又可怜巴巴的望着皇后说道:“阿姊你不会恼我方才失态吧?”
“速去速去!你是将要写入《女诫》的贤女子,我怎敢再与你争辩!”
妙音瞧这女子又作卖乖模样,顿时便摆手没好气说道,自然不会真的为此气恼。
今天有点事,先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