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突厥人大帐中,乌尊可汗在得知没能将偷袭的敌人拦截下来、被抢走了近万头的牛羊,一时间也是惊怒交加、暴跳如雷,直接让人将负责今夜警戒的将领斩杀于营中。
那些被夺走的牛羊,既是突厥jūn_duì 的运力,同时也是珍贵的口粮。此番出征,战事进展本来就不够顺利,所掳获到的物资太少,完全不足以补充大军开拔至此的消耗,更是达不到以战养战的战争节奏。
乌尊可汗之所以仍然徘徊在长城外不肯离开,除了不甘心就此作罢之外,也是因为突厥大军携带的资粮甚至都不够大军返回的消耗,结果却没想到竟然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可汗,齐国恃着长城坚固、易守难攻,只凭我部人马实在是很难攻进过去。不如撤回漠南,扫荡一下漠南那些胡部?”
见乌尊可汗如此愤怒,一边的步离可汗小声劝告道。
听到这话后,乌尊可汗目光又是一凝,旋即便沉声道:“那些部族人员分散、族中牲畜财物也是有限,搜捕起来劳神费力,所得也未见得有多可观……别处观望的情势如何?这山野之间难道就全无防守的漏洞?”
漠南那些小部族零散又贫穷,实在难入乌尊可汗法眼,不像北齐,只要能够攻打进去,就有大量的人口与财富可供掠取。
这一次出征如果无功而返,不只是大军往返的消耗损失惨重,对乌尊可汗的威严也是一大损伤。本来就有许多部族不肯奉从其命令,如果见到这一次大军狼狈撤回,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脱离乌尊可汗的麾下。
正当乌尊可汗为此愁困不已的时候,齐国的使者却来到了突厥大营中,而当听到齐使所表达的诉求之后,乌尊可汗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齐主竟欲与我罢战议和?”
“不错,两国相争必有损伤。吾主仁义为怀,不愿士民劳损。况两国之前本无仇隙,可汗或受魏国蛊惑煽动,所以引兵来攻。但我国将士忠勇,绝难轻侮,交战以来,可汗想必深有体会,应知继续交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国誓守家国、不惧牺牲,但可汗劳师远来又为哪般?可汗亦一时之英雄,难道就甘心为魏国李伯山所驱使?”
齐使见乌尊可汗满脸惊疑,当即便又苦口婆心的劝告起来。
乌尊可汗听着齐使的劝说,眉头紧紧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说道:“谁说我与齐国没有仇隙?当年我兄讨伐柔然残部,你国主不只包庇柔然,还恃强攻我,今我大军来此就是为的报仇!齐主与与我罢战讲和也可,但却不能只凭言辞便阻我进攻!我部族大军几十万,遍布广大草原,从来也不惧牺牲!”
听到乌尊可汗色厉内荏的威胁声,齐使便又欠身说道:“哪怕是原野上的荒草一火燎之也实在可惜,何况人命?我主自然不会只凭言辞便回拒大军,只要可汗答应退兵和谈,则昨夜袭取贵部牲食悉数归还,以表诚意。”
“不够,还远远不够!那些牲畜本来就属于我,哪怕齐主不作归还,我军不久后必也能重新夺回!齐主欲保其境域安宁,必须补偿更多!魏国唐王已经遣使来问是否需要派军协助,我因恐其分享战利品才未作应允。但如果齐主太过吝啬,那我也只能与魏国一同出军,攻破晋阳、大加掳掠!”
乌尊可汗也懂得狐假虎威,心知单凭自身的力量怕是不足以威逼北齐做出太大的让步与代价,于是便又把西魏拉过来做自己的靠山。
果然齐使在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便是一变,旋即便又连忙说道:“可汗难道忘了遭受魏军偷袭的阴山之耻?魏国李伯山骄横狂妄,绝非良人,可汗与之盟好,只是与虎谋皮,久必为其所伤!即便眼下魏国还未加害,但与这样有着血海深仇之人交好,木杆可汗泉下恐难瞑目……”
“住口,休得挑拨我与魏国之盟!你既来使,只言齐主愿意如何补偿,休言其他!”
乌尊可汗自然也不是傻子,不会轻易受到对方的蛊惑离间,尽管他心里也清楚魏国唐王对他们突厥一直心怀歹意,但在威胁北齐的时候,还是要宣称两国亲密无间。
“请问可汗,需要我国作何补偿才肯退兵修好?”
齐使也明白这突厥可汗想是不好打发,于是便又沉声发问道。
讲到条件,乌尊可汗顿时两眼放光,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他说了一大通,核心无非是要钱要物,索要的数额非常庞大,以至于齐使光听都觉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