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当他们真正踏足西魏的领土内、亲眼见到魏国的城邑时,就连这一点优越感都被摧毁。一时间心内除了倍感失落之余,还要重新构建一个面对魏人与魏国时的正确态度,所以这入城一路上众人也都在沉默不语,看到的城中繁华风物越多,心情便越复杂。
&t;divcassntentadv>北齐此番出使求和的人员配置规格极高,以其宗室赵郡王高睿领衔,副使魏收也是名满三国的世族高士,另有阳休之、陆彦师等人相随同行,亦是河北人物翘楚。
西魏方面负责接待他们一行的乃是随驾至此的崔瞻,同样也是自关东西投之人。作为清河崔氏这一代最为出色之人,崔瞻旧在河北也是时誉颇著,与北齐的使者们全都认识,有的则还是昔日同僚。如今再次重逢,却是在这样的光景之下,各自心情便不免有些唏嘘尴尬。
“旧闻崔子西行,直叹河北风流尽去。今又与君相逢弘农,因见风采更胜往昔,心甚欣慰。君为唐王府下上佐,余等走使入此乞和,望君能念河北人物旧好,于唐王面前稍为助言一二。若能促成两国罢兵修好,则河北亲友俱感激君之相活恩典!”
魏收与崔瞻之父崔向来不甚和睦,如今走入其国、眼见将要受制其人,因恐遭到崔瞻的报复,于是便连忙笑语恭维说道。
只是他示好心切,却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太低,直言乞和求活,自然让同行众人心生不悦,赵郡王高睿更是直接冷哼一声,但在看了崔瞻一眼之后,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魏少傅言重了,我于唐王门下不过一备问参谋而已,军国大事亦难一念决之。若能庇护河北乡亲免于兵祸,我自是乐意至极。但今唐王兴兵、匡义讨伐,双方能否止戈修好,关键还是在于诸位贵使所携齐朝愿意修好的诚意多少。”
崔瞻闻言后便回答说道,他同样有些不喜魏收之为人,不过如今负责接待使者一行,终究还是不能失礼,顿了一顿后便又继续说道:“诸位不知唐王性情如何,稍后入见,凡所诉求直言即可,若能情理兼具,自可说服唐王。如若有悖世情,则无论作何徇私请托,也难撼动大王心意。”
“多谢崔学士指点!”
几人听到这话后,便都向崔瞻点头致谢。魏收则讪讪一笑,手指掐着自己颌下胡须退回队伍之中。
接下来崔瞻便将此一行人直接引至城主府的直堂外,旋即便入内奏告道:“启禀大王,齐国使者已至堂外,现在是否召见?”
李泰正在认真的伏案书写,闻言后便点头说道:“将人请入进来吧。”
不多久,高睿一行人便登堂而来,向着堂上的唐王作揖道:“齐国使臣高睿等,奉吾皇所命来使魏国,拜见唐王!”
“诸位不必多礼,先请入座,待我忙完案中小事,再与详谈。”
李泰仍然没有停止书写,只是抬头向众人微笑说道,旋即便又低下头去认真书写起来。
众人见状还道唐王正在处理要紧事务,便也都不敢多作打扰,各自入席坐定下来静静等待着。干坐着有些无聊,不免打量起室中陈设,与这位名满天下的唐王风采。
只见其人端坐席中,身穿一袭朴素的墨缞衣服,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气质雍容俊雅,使人望而生悦,让众人心中暗觉上一个能够让人一见心折的领袖人物还是神武帝高欢,而眼前这位唐王风采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联想到其威名与事迹,心中不免越发敬仰。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唐王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众人见状后便也都连忙打起精神来,准备进行谈话。
“抱歉了,有劳诸位久候。”
李泰一边活动着有些酸涩的手腕,一边又指了指案上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对堂中几人笑语说道:“户中小儿新进受蒙入学,今却忙于征事,无暇归顾教训。恐其幼稚顽劣、荒于嬉戏、不肯专心进学,故而亲录荀卿劝学以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