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盲点,跃起身来抬腿一脚将刘桃枝踹翻在地,同时口中破口大骂道:“贼奴,若此时当真,你等又怎敢泄露出来?难道你们也是不想活了?”
“启禀大王,仆自太祖皇帝时便已追从效力,生人至此大半生涯皆为主上一家效力,生则忠奴、死则忠鬼!仆万万不敢欺诈大王,实在不忍见主上一家至亲手足相残,又恐太祖皇帝基业为汉人篡夺,所以冒死告事,希望两位大王能够有所防备……”
刘桃枝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颤声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至尊当真如此心狠,竟然连我都不愿放过……”
听到刘桃枝的回答后,高湛脸色又是一垮,他哭丧着脸,满眼无助的望着高演说道:“六兄你比我年长、知事更早,一定有法子、一定又法子打救我两是不是?难道咱们真要束手待毙?”
高演见这小子被彻底吓住了,心内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仍是板着脸严肃说道:“今日召你至此告知此事,就是为的救你一命,不至于懵懵懂懂的送命且不自知!只是你若是想活命,必须谨记要听从我的命令,不准自作主张、任性妄为!”
“一定、一定,我一定听从阿兄命令!六兄你有什么计划尽快道来,我一定助你成事!”
高湛本就对皇帝深感畏惧,这会儿又担心小命不保,当即便摆出一副对高演言听计从的模样。
“陛下近年行事多有暴虐,致使群众惊慌、国人积怨,因之受害者非止一人。我兄弟身为至亲尚且难免,其他更加疏远之人不免更加的朝不保夕。诸如陛下使你查办的高德政,本有劝进革命之功,结果却仍难得有善终。”
讲到这里,高演便又指着高湛说道:“高德政一家仍然在监?你且前往宽慰一番,他家河北名门,故旧众多,本身又立朝多年,若肯为我所用,杨遵彦等亦不足虑。今我兄弟急需壮势,正应该招揽群徒。”
“这、这……怕是有些晚了。”
高湛听到这话后顿时面露难色道:“昨日我将其一家收监之后,高德政恃其旧勋,言多不恭,我为使其惊惧,于其当面打杀其子,并对其人多加刑罚……”
高演没想到这小子动作这么利索,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便把人给彻底得罪死了。
高德政出身渤海高氏,乃是高敖曹同族晚辈,若得其人相助,不只会在朝廷中大有呼应,调动起河北一众豪强人事资源也会方便许多。现在搞成这个样子,那自然是不好再将其人拉拢入事了,只能放弃掉。但没有了高德政,再想挑选一个替代者却有点困难。
高湛见高演对他一脸的埋怨,心中也多少有些尴尬,出于为自己开脱并打听高演计划的意思,他又皱眉说道:“阿兄如此重视高德政,那所图谋怕不是只为了让我兄弟活命吧?若有什么更深远的谋算,还请阿兄你详细告知,如此我才能保证不会因无知而误事。”
高演本来也没打算隐瞒高湛,只不过事情终究有点难以启齿,闻言后便叹息说道:“方今内外诸事交困,泰半在于至尊私心太盛,罔顾家国困境,只想扶植太子。子承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但天家本无私事,若太子当真能得人心众愿,至尊又何必忧虑满怀?其之所以难承大业,根源岂在你我?至尊既然计差,为家国永安之计,我兄弟亦决不可束手待毙!”
“阿兄的意思我明白,既然至尊不容你我,那你我也大不必再一味忍让、束手待毙。只不过,有的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
高湛讲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不免有些犹豫,但片刻后还是开口继续说道:“之前在辽阳甘露寺中,至尊垂问阿兄之事,阿兄还没有给予回答呢!”
高演闻言后便是一愣,略作思忖后才明白过来,皇帝当时说假如传位给他的话,他之后是要传给儿子还是传给兄弟。高演自知这仍是试探之辞,对此避而未答,但却没想到高湛听进了心里,而且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略加沉吟后,他便正色回答道:“今至尊何以众叛亲离,我自深知。假如来日若可成事,我又怎么会重蹈覆辙呢?你我兄弟性命与共、休戚相关,如今又同心协力作求活谋生之计,这样的情义难道还比不过户中小物?你放心吧,假使事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阿兄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高湛听到这话后,脸上便也露出了笑容,旋即便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自不会平白分润阿兄你谋求的成果,也一定会竭力助你成事!宗中一众少壮,向来听我号令,我今召集他们,他们自也不敢不从!咱们兄弟同心,天亦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