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颁在几名甲员的带领下向着军营方向而去,途中便遭遇了两拨盘查。看到这些游骑甲兵们所骑乘的高头大马,他心中也是颇生羡慕。他家中部曲也有骑兵编制,但所骑乘都是矮小蜀马,不说各自耐力、速度如何,单就视觉上所带来的冲击力和威慑力便不在一个档次上。
随着军营越来越近,王颁便也发现了北人治军和南人的区别。北人军营周围生人勿近、一片安静,但南人军营周边则就杂乱的多,因为驻营所在多数靠近城邑码头之类的地点,本身并不会特别清理,周边不乏军属奴役,而且还有僧道人员,当然最吵闹的还是买卖物货的商贾。
单就这一点或许不足以论证双方孰强孰弱,但是北人大军既立、诸业退避,南人对此却不够重视、甚至连社会秩序都不肯为此让步,难免就让军容显得不够庄重,也让军事行动显得有些儿戏。
王颁心内感慨着,然后便抵达了军营辕门外,负责导引的甲卒兵符只能行进至此,王颁在道明来意之后,还需要营士另行通报,在获准入营之前只能在此等候,而王颁也趁机观察这座军营的规模和种种设施。
因为傍近城池的缘故,这座军营是半永久性质的,营地中除了大大小小的围毡营帐之外,还有土夯的围墙和砖石建筑,与其说是军营,更像是一座兵城。
营地中行走的将士们皆身穿黑色的袴褶戎服,给人一种庄重严肃之感。凡所行止皆成队列,偌大军营中放眼望去完全不见散漫行人,偶有传递命令的散卒或是扬鞭策马、或是低头疾行,全无游荡之态。单单这一份军容气象,便已经让观者心中暗生凛然。
辕门内侧有两座箭塔,箭塔下方是层层围绕的尖刺拒马,上方则架设有展臂宽大的床弩,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突然,似乎是营中校场那里传来一阵高亢激昂的鼓角号令声,伴随着将士们整齐如一的欢呼吼叫声,听的人自感热血澎湃。
十几名红缨侧帽的骑士们策马来到辕门内,为首一名十几岁的少年骑士勒马抬手大声喊话道:“江陵来人在哪?”
“禀大都督,江陵来人在此!”
一名把守营门的营士连忙举手呼喊,旋即便又指向站在门外一侧的王颁。
大都督?
王颁听到这称谓心内自然倍感惊奇,他见马上这少年虽然身形高大,但面貌看起来却仍有些稚嫩,年龄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却不想竟然已经官居大都督。
但他也不敢怠慢,连忙入前举手作揖,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少年已经随手一指随从牵来两匹骏马,并望着王颁问道:“能骑吗?”
王颁少年心性,当然不肯服输,当即便点了点头,然后便入前抬脚踩着马镫同时扣住马鞍翻身上马。只是这骏马远较他平常所骑更加高大,上了马背后气息还是有些虚浮,两腿用力夹着马腹,却让这坐骑更加的躁动不安,不断的踢腿摆身,而王颁也紧张的两手抓住前鞍完全不敢放开。
“不要紧张,良马是通人性的,觉你惊恐它也不安。”
那少年见状便哈哈一笑,在一旁开口指点道。
王颁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红,但还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绷硬夹紧的两腿才慢慢松开,而那坐骑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而后王颁才又望向那少年礼貌点头道:“多谢大都督指点。”
那少年大都督先是一乐,旋即又绷起了脸,略作颔首嗯了一声,然后便摆手道:“回营!”
王颁自己勉强倒还能控制坐骑小跑前进,但他那随从则就更差了,只能同一名营卒共乘一骑。
营地规模极大,入内行走一段时间王颁因为要专注驭马,也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只听到前方鼓令欢呼声越来越热烈响亮,在转过一排营舍后,前方视野便豁然开朗,总算是到达了营中校场。
校场高台上,王颁一眼便见到那位英武不凡的李大将军正身着明光铠站在那里,手持一柄刀芒闪烁的长刀似要斩下,而那刀锋所指赫然正是王固。
眼见这一幕,王颁心内顿时一寒,忙不迭挥鞭策马冲上前去,同时口中大喊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求大将军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