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离开台府后,便返回城外军营中,着令家将率领一千名部曲先往长安方向去,自己则率领一部分亲信返回洛水西岸的庄园中。
他这里刚刚策马进入庄园,长子赵永国便闻讯迎出,一边上前牵马一边好奇道:“阿耶突然返家,是有什么急事?”
“快让庄人收拾行装,听完嘱咐你就速往长安去见贺拔伯华两兄弟。”
赵贵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快速吩咐道:“骊山那庄业之事,我已经奏告大行台。大行台着我前往封禁,部曲已经在途。”
“这么快?阿耶不是说还要再观望一段时间……”
赵永国闻言后便一脸诧异,那庄园他也去过几次,老实说自己都还没玩够呢。
“不快了,那李伯山实在是有些妖异邪才,今日入府,才知大行台已经辟他记室。若再纵容下去,恐怕更加难制!”
赵贵讲到这里便有些懊恼,李泰的成长速度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前相见时还只是一个闲居乡里的降人少年,虽有贺拔胜的关照庇护,但也全无势位可观。
却不想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子便被大行台辟入行台,且委任为记室。
这样快速的升迁速度,让赵贵想到另一位行台重臣,那就是苏绰。但就算是苏绰,也是在行台任职一年多的时间后,才渐渐得到大行台的赏识提拔。
原本一个自觉得可以随手料理的小角色,却在这么短时间便有了成为大行台近幸亲信的可能,赵贵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之前在台府奏告时,他也的确是有点慌不择言,只想快速收拾了李泰,这一路上的反思也让他意识到有点冒失了。
但为了剪除这个仍在快速成长的威胁,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因此将要承担一些忘恩负义的恶名,也比眼看着这根刺壮大到戳人肺管要好一些。
“见到那两兄弟后,你也不必隐我声事,只告诉他们,我不满他们治业过奢、居丧逾礼,所以才奏告大行台请求训诫……”
入堂坐定后,赵贵继续吩咐道:“大行台闻事震怒,但仍相信他们本质不坏。此事若想从轻发落,就必须将过错推诿旁人。
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那李伯山蛊惑引诱,并请诸乡党故长发声说情,大行台也不会对他们施以严惩。记住,一定要把过错扣在李伯山身上!”
“我记下了,还有呢?大行台既然遣阿耶查问此事,骊山那园业能不能就此归于我家?”
赵永国闻言后便点点头,继而又不无期待的发问道。
“胡说!那算是什么美好事业?奢靡yín dàng 、藏污纳垢,岂可容之继续存世!”
赵贵闻言后便翻个白眼,然后又说道:“一定要让他们指诟李伯山,他们现在结庐居丧、不便出入,你可以替他们求告故长,特别是李文彬!去罢,这是为你等少辈了祸,若今不能制之,你等来年或难免受制于此獠!”
赵永国听到这话后,顿时也危机感爆棚,忙不迭点头应是,正好家奴也已经备好快马,于是便连忙策马冲出庄园,直往长安方向奔去。
赵贵又在庄园里歇息片刻,草草吃了一些饭食,然后才又出门上马,同自家部曲们在行途汇合。
长安与华州之间有着将近两日的路程,但赵永国得了父亲叮嘱,一路上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到了第二天午后便抵达了长安城中。
贺拔胜去世之后,长安的太师官邸也退还朝廷,贺拔经纬兄弟仍在自家居丧。
北镇风俗浸染汉风未深,他们虽然结庐居丧,但也并不是真的在贺拔胜墓旁结庐,而是在自家搭建了一个毡帐,饮食起居都在其中。
当家奴禀告赵永国登门来访时,作为贺拔胜嗣子的贺拔经不便出迎,便由贺拔纬在中堂接见。
“伯华兄,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赵永国谨记父亲的叮嘱,一路上已经把话拟定数遍,入堂之后便一脸仓皇的大呼小叫起来,先营造起一个恐慌的氛围,然后才把事情讲出。
贺拔纬在听到这话后,一时间也震惊得脸色煞白,过了一会儿才颤声说道:“骊山那所别业,本是营来供京中相识人家子弟消暑避寒,赵大你也曾往,可知内里无非一些声色闲趣罢了,怎么会让中山公生出如此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