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也不能。
唐依依垂了垂眼,昨天下午她没跟青山说几句话,唯一能让秦正动怒的可能性就是那碗豆腐脑了。
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有可怕的占有欲。
到了公司,唐依依和平时一样,坐在电脑前放空自己,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进入工作状态。
她没接到内线电话,也就没去办公室,直到开会的时候,才看到秦正,那身气息尤其阴沉,胜过今天阴云密布的天气,再配上|下颚上的那道抓痕,越发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高层们个个一脸怪异,又不敢盯着看,他们偷偷交换眼色,开始目不斜视。
会议室笼罩着低气压,汇报工作的几位高层分外谨慎,再次坐下来时,后心的衣服都湿透了。
秦正下意识伸手,唐依依无动于衷,没像以前那样,递给他想看的文件,更别说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意见。
谁也不知道唐依依此时的心里状态。
她在自己条件反射去回应秦正的前一刻,强行控制住了。
这会儿,她的心情糟糕,混乱,连秦正投过来的冰冷目光都没发觉。
会议室里弥漫的气氛猝然凝结。
众人抽一口凉气,不明状况。
秦正随手把策划书往前面一扔,眉间的阴影深刻,暗沉,“中午之前,重新做一份给我。”
策划部负责人一脸菜色,“是。”
离开会议室,秦正冷不丁转身,跟在后面的唐依依稳住身形,抬头看他。
面前的女人今天的打扮很简单,白衬衣,黑色休闲西装,长发束到肩后,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口红的颜色也是。
从头到脚都那么赏心悦目。
至于那身衣服之下,那是他一人的风景。
秦正摸了摸唐依依的耳垂,将那颗白色耳钉捻的温热,又去抚|摸她的脖子,沿着那根青色血管。
粗砺的触感爬满整个脖颈,唐依依受不了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半长,秦正面无表情吐出一句,“送一杯茶进来。”
唐依依如释重负。
中午下班了,跟李眉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唐依依才能放松一下。
“听说总裁在会议室发火了。”李眉满脸八卦,“依依,当时你也在场,是发生了什么吗?”
唐依依吃着菜,“策划部的方案不过关吧。”
李眉失望的哦了声,“就这个啊,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她凑近几分,拉长声音,“那个……依依啊……”
“别唱了,”唐依依一脸黑线,“说吧。”
“那我可就真说了啊。”李眉清清嗓子,“你脖子上的吻|痕……”
她没往下说,有点难为情。
唐依依差点噎住。
李眉嘟囔,“依依,你什么时候谈了一个,瞒的可真紧,我都不知道。”
唐依依没了胃口。
“你男人也太猛了吧,把你脖子弄成那样。”李眉还在那说,“难怪你不跟陆启之继续发展了。”
“哎他是谁啊,跟我说说……”
唐依依脸上的平静出现崩塌的迹象,她拉开椅子,“我去下洗手间。”
在她走后,不知道有一道目光始终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走道。
“白斌,看什么看那么入神?”
白斌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那边的雕塑挺精致的。”
问话的年轻女人也跟着望了望,见到靠近门口位置摆放着一个斑马雕塑,她的眼睛一亮,“我都没发现。”
“我也没发现。”另一个男人扒拉两口饭,“没想到这家餐厅的口味不错,下次我带我女朋友过来尝尝。”
“马威,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你女朋友?”年轻女人开着玩笑,“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不带重样的。”
“你那是羡慕。”马威大大咧咧的说,“孙筠,你赶紧找个男人,保准阳光灿烂,风调雨顺。”
“……”孙筠有意无意的去看白斌,“我也想啊。”
白斌垂着眼帘,那里面惊涛骇浪,又忧心忡忡。
他看到她了,过的不好。
拿纸巾擦嘴,白斌烦躁的闭了闭眼。
“白斌,听说你之前是在国外做法医,怎么跑我们这个小小的验尸房来了?”
白斌不动声色道,“在那里挺好的。”
“好什么啊。”孙筠不敢置信的翻白眼,“别人一听我在验尸房工作,就跟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马威也有感触,“所以我女朋友对我是真爱啊。”
他们这种职业,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反感,排斥,能接受,并且尊重的不多。
白斌笑笑,没说话。
回来挺好,这才是他想说的。
当初他被叫去审问,关押,那些天他的精神遭受重度压迫。
但他还是守住了承诺,没有透露一个字。
从洗手间出来,唐依依忽然停下脚步,奇怪的看向一处,目光停在一个英俊的青年身上。
她看了两眼,搜索不到对方的记忆,确定不认识。
就在唐依依准备挪开视线时,青年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对着她。
怪异的情绪在心里萌生,唐依依愣了愣,她有种错觉,青年在对她笑,等她再去看,对方已经低头。
女人的直觉告诉孙筠,那个陌生且出挑的女人和白斌有故事,她顿了顿,“白斌,你认识她吗?”
白斌的回答却令孙筠意外,“不认识。”
“哦。”孙筠的脸上出现笑容,“我看她往你这边看,还以为她是你朋友。”
马威光顾着刷手机了,“哪呢?”
孙筠努努嘴,“那边。”
白斌站起身,“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走,孙筠都来不及开口说点什么。
“马威,你觉得那女的怎么样?”孙筠随口问,“正常男人看到她,会无视吗?”
马威还在盯着看,“不会。”
似是想表态,他又补一句,“除了我。”
孙筠轻嗤,她更加断定,白斌刚才的反应不对劲。
暗恋对象?
前女友?
这是孙筠能联想到的,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唐依依捕捉到青年离开的背影,无意识的蹙眉。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她又真的不认识。
矛盾的情绪在唐依依的脑子里流窜了一天,搅的她心神不宁。
半夜,秦正从被子里坐起来,倚在床头。
旁边的唐依依醒了,没睁开眼睛,打算继续睡。
耳边传来压抑的喘息,唐依依还是没动,直到肩膀背捏住,力道极大。
她痛的把眼睛睁开,气愤的神情在发现秦正过于苍白的脸色后,变的古怪。
秦正的眉宇深锁,唇角抿紧,透着忍耐,他见女人没有丝毫在意和紧张,反而漠然,有一种比疼痛更让他难受的情绪在心口生出,极速蔓延五脏六腑。
迫使他大发雷霆,低吼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唐依依习惯他的不定时发作,深更半夜的,她不想跟他动手动脚,“不舒服?我去叫管家。”
秦正怔了怔,倏然伸手将唐依依勒住,“你担心我是吗?”
没等来回答,他的手掌越发用力,狠狠的摁着怀里的人,从牙缝挤出一个字,不容拒绝,“说。”
唐依依疼的面无血色,身子发抖,“是,我担心你。”
掐她的力道松开,她下床去通知管家,很快,家庭医生就赶来了,说怀疑秦正是急性阑尾炎,就去医院了。
做完手术后,秦正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呢?”
管家垂头,“在走廊。”
其实唐依依是在家睡觉,压根就不愿意过来。
他没说实话。
秦正的面上不见情绪起伏,眼眸却是深谙,“她一直在外面守着吗?”
管家说,“是的。”
秦正勾了勾唇,弧度让人琢磨不透,像是愉悦,又似是别的,“叫她进来。”
管家,“……”
“医生说先生需要……”
“我要见到她。”秦正冷声打断,“现在。”
他必须把那个女人放到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自食其果的管家在走廊来回踱步,他又不会大变活人。
思虑过后,管家立刻打了电话,一接通就直接说,“唐小姐,先生醒了。”
那头是哈欠声,“哦。”
管家沉声说,“先生要见你。”
“现在?”唐依依又打了一个哈欠,无所谓道,“明天再说吧。”
听着挂断的嘟嘟声,管家面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