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难猜,沈粤这次胃出血,多半还是喝酒喝出来的。别人有意灌酒,他不得不喝。
江岑对于沈粤生意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即便是到现在,她也搞不太明白沈粤的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可看着沈粤公司的办公地点从一开始的郊区民居搬到现在的市中心高档写字楼,她也明白其间要付出多少。
江岑忍不住想,即便是像她这样,身处于相对单纯的学术圈,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都是万分艰难,更何况是吃人不眨眼的商场。
“不行,好饿。”沈粤探起身来去拿手机,“我要叫外卖。”
江岑一下子警惕起来:“你要叫什么?”
沈粤不理他,自顾自的拨号,江岑凑过去看,一眼就看见了他给那个号码存的备注——“海底捞”。
江岑觉得头都大了,她伸手去抢沈粤的手机,“你不要命了还吃火锅!”
沈粤将手机换到右手,空出来的左手轻轻松松的就压制住江岑。沈粤虽然努力想让语气严肃点,但还是忍不住夹杂着一丝笑意:“别闹!”
可江岑十分认真,她有些急了:“你真的不能吃火锅!”
订餐电话已经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礼貌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问沈粤要点些什么。
沈粤纠结了几秒,然后又转过头来看江岑,他忍着笑,故意问她:“锅底要牛油的还是三鲜的?”
江岑气坏了:“吃死你算了。”
沈粤恍若未闻,继续一脸淡定的点餐:“……肥牛、雪花、里脊……酱?有什么酱……”
眼看着电话那头的小哥就要问派送地址了,江岑气得直接去捂沈粤的嘴,却正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没来由的,江岑心里一跳。
下一秒钟,沈粤就将她按倒在床上,俯身吻了下来。
事后连江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在医院这种地方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一开始的时候……电话甚至都没有挂断,病房里十分安静,被扔在一旁的手机里清晰的传来对方的询问声,她的耳边还夹杂着沈粤的心跳声,江岑羞得满脸通红,连轻喘声都死死忍住,生怕被电话那端听出端倪。
不知过了多久,通话终于被挂断,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江岑松一口气。
其实她和沈粤……两人结婚三年,再怎么说关系都纯洁不到哪里去。可是……今天和那次不一样,这次是在清醒状态下的。
江岑恨自己太不坚定,轻易就受了他的蛊惑,过后又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更把两人的关系弄得一团乱——如果之前尚且可以用酒醉来解释,那这次不知要用什么借口了。
难道要她承认自己情~欲当头,所以才没有坚定的推开沈粤吗?
沈粤吻了吻她的额头,慵懒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这下是真的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江岑只觉得脸颊发烫,她推开沈粤下了床,“我去洗澡。”
浴室里洗浴用品一应俱全,江岑走到洗漱台前,忍不住拿起沈粤用的毛巾,凑近脸庞闻了闻。
全是沈粤的味道。
真讨厌。
这里没办法泡澡,所以江岑随便冲了冲便完事,穿衣服的时候沈粤在外面喊她:“你的电话响了。”
江岑担心是学生打来的,想了想,于是说:“你帮我拿过来吧。”
外面传来翻包的窸窸窣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沈粤的脚步声走进,他在玻璃门上敲了敲,把手机递给江岑。
电话是同事打来的,对方说家里孩子生急病在医院,丈夫又出差在外,想让江岑帮忙代明天早上的两节课。
同事的语气焦急,江岑连忙安抚她:“没问题,你放心吧。孩子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对方的语气急得就差哭出来,语无伦次道,“我一直在实验室里,出来就接到我妈的电话,她现在带着孩子还在医院里排急诊……”
“别担心,肯定没事的。”江岑安慰她几句,挂电话之前又补充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江岑穿好了衣服出去,发现沈粤也穿戴整齐的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点了一根香烟,红色的微弱火星在他的指间若隐若现。
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江岑就忍不住脸颊发烫,她自然不想留在这里过夜,因为实在不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面对沈粤。
可这也是第一次,她不愿沈粤多想,因此找理由也找得格外费心。好在现在她不用编理由了,江岑一五一十的告诉沈粤:“同事她家孩子病了,我明天要帮她代课……我先回去了。”江岑将那句“明天再来看你”咽回肚子里。
沈粤笑起来,说:“这个理由你真是用不厌。”
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浓,江岑觉得很不舒服,但想了想,还是耐心和他解释道:“是真的……我没骗你。”
“江岑。”沈粤突然叫她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消失,“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们女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嗯?”
沈粤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在不久前,你还在为了苏昭言要死要活,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了我的床。”
江岑站在那里,花费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
她只觉得连指尖都在颤抖,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道:“沈粤,你真是个混蛋。”
出了医院,江岑在附近找到一家药店,买了药和矿泉水。她吞下药片,又灌了几口凉水,因为喝得太急,她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