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她感激老爷子这样为自己出头,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青姨去而复返。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拿过来,解锁划开,看了一眼天气,然后便对老爷子说:“上午有小雨,您要是没事就别出去了。”
桑老爷子简直不放过下棋的任何机会:“好,你待会儿就留在这儿陪我下棋。”
她的棋本来就下得马马虎虎,此时也不愿将太多脑细胞耗费在这上面,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爷子下着棋,手机不时有短信进来,短促的震动一下。
是不同人发过来的,其中一个是——
“醒了没?”
“再不起来就该吃午饭了。”
“还在梦里想我呢?来公司,给你看真人。”
发癔症了吧,桑旬腹诽道,将短信删掉不理他。
另一个人发过来的是——
“有朋友从国外我带了几张eagles的黑胶唱片,我记得你大学时很喜欢他们,今晚来我家听?”
桑旬抿着唇,打出两个字“好呀”。
想想又觉得语气太过冷淡,于是又在后面加了句“那你晚上过来接我”,她也拿不准,这样的语气算不算撒娇,犹豫片刻,还是发出去了。
桑老爷子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过了一会儿嫌弃道:“你看你这下的什么棋,谈个恋爱人都傻了一截。”
她赶紧收起手机,端正坐着。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要发短信就快去,还在这儿干什么?”
桑旬如蒙大赦,生怕他反悔,赶紧起身逃跑。
回房间的时候路过青姨的房间,桑旬想了想,顿住脚步走了进去。
房门半掩着,里面却没有人,桑旬在桌子旁坐下,却意外看见旁边的衣帽架上搭着一条男士领带。
……青姨有男朋友?桑旬有些惊讶。
正想着,门口有人走进来,是青姨,她看见桑旬在自己屋子里,皱眉不说话。
桑旬本来就是来向她示好的,当下赶紧将目光从那条领带上收回,笑着说:“我每天在家闲着,青姨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的?”
“不用。”青姨面色冷淡,“家里的事都请了人来做。”
“哦。”桑旬碰了个软钉子,当下一脸讪讪,没说什么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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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席至衍便开车去了沈氏集团,宋小姐看见他过来,赶紧将他请进沈恪的办公室,微笑道:“沈先生在开例会,您先坐,是要咖啡还是茶?”
“谢谢,不用。”席至衍在沈恪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对宋小姐回以一个微笑,“你去忙吧。”
沈恪很快就回到办公室来,看见席至衍在,他有些惊讶,问:“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
席至衍将手里的资料袋往沈恪面前一推,说:“这个人是你的员工,帮我查一查她的底细。”
沈恪皱眉看着那资料袋,并没有立即打开,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席至衍,声音绷得紧紧的:“我的员工?你好好的调查我的员工干什么?”
席至衍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没法瞒住沈恪,于是索性一五一十的都同他讲清楚:“那天你听颜妤说了,桑旬以前喜欢你,日记里都是你的名字……”
沈恪的下颌紧紧绷着,一时没有接话。
席至衍将日记拿到手后便收了起来,沈恪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本日记,因此也无从得知里面的内容,现在他只能讲给沈恪听:“不止是你在国内时她就喜欢你,后来你出国了,她还在记日记,还是……喜欢你,一直到至萱出事前,她那时已经打算和周仲安分手。”
他的声音里仍有无法掩饰的颤抖:“所以……你听明白了吗?桑旬她不是凶手,她不是害至萱的凶手。”
也许是这一番话太令人震惊,沈恪沉默下来,似乎花了许久才将这些信息消化,然后他拿起放在面前办公桌上的资料袋,打开将里面的档案抽出来,他看着纸上印着的“童婧”两个大字,抬起头来看席至衍,似乎是不可置信:“她是?……你的意思是?”
“她是至萱的大学室友,当年的证物就是她交给警方的。”席至衍淡淡道。
“好。”沈恪沉吟片刻,然后点头,“我让人事把她的全套档案都给你。”
席至衍沉声道:“谢谢。”
沈恪给人事打了一通电话后,看着正坐在自己对面的发小,终于沉声开口道:“把事情跟我讲一讲吧。”
席至衍点了根烟,将桑旬这段时间以来发现的蛛丝马迹都和沈恪提了。
沈恪一言不发的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他朝席至衍伸手,说:“给我一根。”
其实从小沈恪就是最为自律的那种人,他几乎不抽烟,更没有烟瘾,席至衍从未见过他要烟抽,于是便将烟盒和打火机扔过去,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沈恪点了几次才将那根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说:“至萱出事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她说有些事情不敢和你说,所以来问我……如果男人脚踏两条船,被发现,却苦苦哀求挽留,还承诺解决好前女友,她问我这样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这一番话说得别有深意,席至衍抬眼看他:“这话你之前从没说过。”
沈恪哑然,过了许久才涩声道:“那时你我都以为桑旬是凶手。”
席至衍不再同他多说,推开椅子大步迈出了沈恪的办公室。
他给桑旬拨电话,一遍又一遍,但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
之前也许他们都想错了方向,周仲安的确没有动机害至萱,不过当年的桑旬无权无势,甚至是他攀上席家这棵大树最大的绊脚石。
……也许那瓶加了乙二醇的止咳水,一开始就是打算给桑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