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娘直直看着萧婥,不过此刻,她的眼中却没有她的影子,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空洞的有几分惹人怜爱,像个无助的孩子。萧婥见她这般,竟又心软下来,闭眼长喟一声,“算了,现在不是聊这些旧事的时候,可这程家父子是当今世上最好的两位医者,现如今他们一死一伤,程牧游的伤怕是”
说到这里,见晏娘的神色愈发黯淡下来,她微微摇头,上前一步道,“但此事也不是无解,程牧游现在虽已是行将就木,却还没有死,若是能止住血,不让伤口再进一步恶化,或许还有救。”
晏娘眼神一亮,口中喃喃道,“不让伤势再恶化下去?”
萧婥点头,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林镜隐,你已经想到法子了,对不对?不过,你心里应该彷徨踟蹰,很难作出抉择吧?”
晏娘低头思忖半晌,又一次扭脸望向程牧游躺倒的地方,她看见右耳乍唬唬的转身看她,嘴里惊呼,“姑娘,你不来看看吗?程大人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晏娘还是没有过去,她轻咬下唇,两只手掌紧攥成拳,正如萧婥所言,她现在愁肠百转,心里进行着剧烈的争斗。
未几,她忽的挺直腰板,望向光风霁月的天空,清朗的声音随风飘进右耳的耳中,“你守着他,我马上回来。”
右耳心里一惊,忙看向晏娘,可是她已经不见了,圆月上划过一条蜿蜒的长影,她迎着清风,朝西边飞去。
右耳不知所措,只得重新蹲下,毛茸茸的猴爪握住程牧游冰凉的手指,口中絮絮道,“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姑娘人倒走掉了。”
“她要去永昌陵,她要拿回逆鳞。”萧婥走到右耳背后,目光飘到程牧游的脸上,她的眼神中,带着冬日的萧瑟和落寞,“猴子,你知道吗?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羡慕一个人。”
风卷云涌,苍龙从长空落下,它口中衔着一块银光闪动的鳞片,轻轻将它搁放在程牧游的肩头。鳞片化成一团银光,晕散开去,他的血,终于止住了。
苍龙轻鸣一声,化成人形,她俯下身,最后看了程牧游一眼,忽而立直身子,冲右耳嘱咐道,“你速将他带回城中,找个最好的郎中医治。”
右耳将程牧游抗到肩上,走出去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姑娘,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晏娘垂眸,稍顷,又抬起眼睛,一双眼珠子亮得有些吓人,“我还有些事没有做完,你们先走。”
不知为何,右耳心里颇有些不安,于是它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完事之后呢,姑娘会来与我们会和吗?”
晏娘微微一怔,旋即抬手照右耳的脑瓜子拍了一下,“死猴子,你话怎么这么多,我不是让你赶紧带他回城吗?快走,莫耽误了时辰。”说到这里,从袖口拿出那只龙涎草交给右耳,“你用这株草,便可把十里八荒的饿鬼招来,到时候,你再将它们一一剪除,切不可让它们再危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