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游却不似她这般乐观,他与那李德让交手过几次,知道此人心思深不可测,做事绝不可能留下这般大的漏洞。他站在城楼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那片黑压压的队伍,只见他们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了脑袋,更有甚者,只剩下上半截身子,却依然顽强挥动着手中的铁棒,冲城楼上面的人们叫骂。更怪异的是,每个士兵的身上,都罩着一层黑色的气,黑中还隐隐泛出一点血色,将他们支离破碎的身体衬托的更加诡异。
“第一次在阴兵槽遇到他们时,这些士兵的身体可是这副样子吗?”程牧游低声问道。
蒋惜惜想了一会儿,差点惊叫出声,“大人,样子虽然没变,可在阴兵槽时,他们的身体和兵器都是虚的,能直接穿人而过,可是现在,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你看地上的脚印,竟都是被这些士兵踩出来的,还那么深”
“怨气过剩,无形便会化作有形,这些人死得本就惨,魂魄又被三昧真火灼烧了三十年,早就怨怒冲天,这一下子被放出来,可是比三十年前刚死时的威力大的多了。”右耳咂嘴摇头,眼中竟也多了几分畏惧之色。
蒋惜惜见它都怕了,心顿时凉了半截,不过,她还是强打精神,“好在大人想出了这么个点子,能将他们堵在城墙外面”
话还没有说完,头顶忽然一暗,一朵乌云不知何时从远处飘来,罩在城墙上方。它的颜色比其它云都要再黑上一些,仔细望去,竟能看到里面有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不好。”程牧游喝了一声,转身就朝城楼下跑,边跑口中边喊道,“用石头和战车将城门堵死,阴兵就要攻城了。”
蒋惜惜尚未想明白他话里的含义,直到云层中接二连三的落下成百上千只泥人,如飞蛾扑火般投入城墙外面的那道“火线”时,她才反应过来程牧游为何如此惊惶。
泥人以身灭火,融化的稀泥覆在草垛之上,将火苗越压越低,火势逐渐减弱,不出一刻钟光景,燃掉一半的稻草上面竟已只剩下点点火星,再无回天之术。
又过了半刻,冲天的烈火全部熄灭,只剩下一垛垛焦黑的干草。
没有烈焰阻隔,阴兵们争先恐后的朝辽阳城进发,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对准城门,几十人以残破之躯扭成一团,一次次的冲撞上去,试图破门而入;其他人则攀附着城墙朝上爬,像黑色的潮水一般,疯狂的向上翻涌。
蒋惜惜和刘叙樘率众站在城墙上面,拼死厮杀,凡是爬上来的阴兵,都不免被利刃削掉脑袋,砍下手臂,可是这些阴兵们顽强的很,纵使身体支离破碎,却仍不放弃,死死抠住墙面,哪怕只剩下一根手指,也要越墙而过。
蜂拥上来的阴兵越来越多,蒋惜惜他们以少敌多,渐渐力气不支,城墙眼看就要失守,就在这时,右耳一跃而下,背部紧贴住墙面,如一阵疾风在城墙外面翻卷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