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跑得飞快,不到半刻钟光景就已经跑出了众人的视线,再也寻不着看不见。看到李德让已然脱身,泥人们像得到了指令似的,同时停止了进攻,它们一跃而起,重新隐入头顶那片铁块似的阴云之中。
乌云漫天,翻卷着朝阴兵槽的方向滚滚而去,以不可阻挡之势,大军压境一般的涌向那片埋藏着三千白骨的山谷。
程牧游见此情景,心中满是绝望,口中絮絮道,“他的计划成功了,阴兵破土而出,第一个要攻击的就是就是辽阳县,它们被烈火炽烤了三十年,怨气比以前更盛了不知几分,到时候,恐怕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蒋惜惜面色惨白,“大人,你刚才有没有听他说,是那叛徒用三昧真火镇住了阴兵的魂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仅设计害死大辽三千兵士,还将他们的魂魄封在地底,他这么做虽然帮了大宋,可是未免过于阴毒,怪不得那李德让恨极了他。”
程牧游木然摇头,“他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没有三昧真火来压制住阴魂。我想李德让回去之后,定会派军前来,与辽阳城内的阴兵里应外合,将此地攻陷,到那时,宋辽之间不可避免的还要再打一场恶仗,只是战争的结果就只能由普通的百姓们来承受了。”
刘叙樘紧握双拳,眉间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抓住缰绳就要上马,“此事关乎重大,我得回去禀明圣上,让我军有所准备,若是真的开战,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程牧游拦住他,“你怎么去?阴兵已出,那座山现在就是横亘在我们和外面的一道障蔽,根本无法冲破,若贸然前往,只是白白送了性命。”
蒋惜惜也拽住他的胳膊,“刘大人,你先别着急,我们不是留了些人那里照顾史飞史今他们吗?他们发现情况有异,一定会回去通知朝廷的。”
她说的倒也有理,刘叙樘的心稍稍定了定,然而转念一想,又焦虑起来,“辽阳县的百姓怎么办呢?兵营离这里还有几十里地,且他们还要防着可能随时来犯的辽军,这辽阳县。除了我们这几十个人,根本毫无防御之力,阴兵来袭,这里的百姓难道就要乖乖受死吗?”
程牧游将目光遥望向远方,眼中的晦暗慢慢的被果敢和坚毅取代,“几十个人,也不是守不住城,以少胜多的战事,从古至今也并不罕见,”他望向刘叙樘,目光灼热如赤焰,“贤弟,现今已无退路,我们只能为了这辽阳的百姓们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待朝廷的救援。不如今日我们拼死一搏,就算战死于此地,今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刘叙樘本还满腹忧愁,现在听到这么一句充满热血的话,突然间浑身充满了力气,他看着程牧游,钦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释然,“程兄,若能在死前酣战一场,替百姓守住这最后一道屏障,也真是死得其所了。”话毕,他飞身上马,刚欲驾马飞驰,忽然身子一僵,回头望向同他一般充满了斗志的蒋惜惜,柔声道,“蒋姑娘,你毕竟是个女儿家,不若留在城中,安抚百姓情绪,就不要到前线去了。”
蒋惜惜急的脸都红了,刚要分辨几句,右耳却先她一步,嬉皮笑道,“刘大人若是心疼蒋姑娘,就更应该顺意而为,姑娘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让她留在城中,不是折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