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徐子明,家住在宋辽交界的河间府,老婆孩子在几年前一场擦枪走火的小战役中被辽军杀害了,家业也在朝夕之间被毁了大半,他便就此颓废萎靡,整天不事生产,用仅剩下的那一点家当喝酒度日,没过半载,银钱就被挥霍光了,只能四处打点杂工,勉强维持个温饱。
可是时运不济,他的两根手指在做农活时不慎被他人用割麦子的镰刀给砍断了,所以自此之后,便无人再愿意雇佣他,不得已之下,徐子明只得放下颜面,靠乞讨度日,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的生活。
这次他幸得程牧游所救,不然的话,就只能在这滔滔黄河水中终了自己悲惨又坎坷的一生,所以,他不仅将程牧游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将他视为自己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因此这一路上,他虽然有伤在身,心情却是极好,伏在马背上,嘴巴絮叨个不停,扯出好多陈年旧事,就是为了给程牧游枯燥的旅途解个闷子。不过,那被他抢了坐骑只能共乘一匹马的衙役却对他很是没好气,时不时送上一个白眼,徐子明倒也知趣,被瞪了之后,便把满肚子的话收了回去。
蒋惜惜看到徐子明伏在马背上好久不吭声,脸上也怯怯的,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徐大哥,听说三十年前宋辽两军曾在辽阳交战过,当时战况异常激烈,兵士死伤无数,不知道徐大哥有没有经历过那场战役?”
“宋辽交战?”徐子明的表情略微一僵,“蒋大人怎么怎么会突然问起那场战役?”
蒋惜惜抖了下缰绳,“我听大人说,那是宋辽之间首次正式交锋,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徐大哥,看你的年岁,应尚未到知命之年,你又住在河间府,离辽阳不远,所以便想向你了解一下那场大战的到底打了怎么个翻天覆地、龙血玄黄。”
程牧游似乎对这个话题也颇感兴趣,听蒋惜惜这么问,便冲徐子明转过头去,“据我了解,战役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军处于劣势,不过到了后期,却突然峰回路转,大败辽军,可是这其中的详情我却一直未曾听闻,兄台若真的了解战况,程某倒是也愿意一闻其祥。”
徐子明嗓子里面发出了两声干笑,“其实我当年还小,还不到十六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那场大战,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过来的,估计和你们了解的也差不多。”
“徐大哥,你就说说看嘛,宋军到底是如何扭转战事的。”蒋惜惜来了精神,不断央求这徐子明,像是个闹着听故事的小孩。
徐子明拗不过她,静默了一阵之后,他舔了下干涸的嘴唇,“不知道两位大人是否听说过李德让?”
程牧游冷哼一声,“李德让,现在大辽的丞相,萧太后身边最有权势的臣子,若是说的再具体一些,还可以称他为辽国的摄政王。”
徐子明哀哀叹了一声,“没错,现在他可是萧太后身边的红人了,可是当年,他还只是辽军中一名年轻的统帅。”